?”
鄒娘子說著說著,語氣漸漸發虛,偷偷覷向趙明枝身邊其餘隨從,把手在衣襬上擦了又擦,低聲道:“也沒什麼好東西,就只是幾碗粥水……”
趙明枝一抬頭,卻見不知何時,草棚前後已經圍滿人,看他們穿著,全是此處所住流民,雖多數遠遠站著,也不靠前,但眼神各異,有暗含敵意的,有看戲的,更多的則是滿臉懷疑之色。
因昨日攔屍,流民棚中許多人都知道鄒娘子名字,怕她被衙門尋個由頭緝了去,今日見得這一行人上門,雖沒有一個穿公服的,但衣著、氣質俱與百姓全不相同,又多是壯勇,叫他們如何能不多想。
趙明枝環顧四周一眼,見得眾人反應,也不點破,只站定腳步,回身同鄒娘子道:“我待會另有事情要辦,今日這頓就不吃了,若有湯水,不如倒一盞出來?”
又道:“日後總有機會再來做客,屆時必定留一碗飯予我吃。”
村中雖無端茶送客、點湯待客之說,但聽得趙明枝如是說,鄒娘子總歸鬆了一口氣,面上也露出笑來。
她轉身正要進屋,家中那兒子懂事得很,早察言觀色一溜煙鑽進門裡,抱了只鐵壺,又捧了碗出來。
那鄒娘子忙不迭往粗瓷碗裡倒了水,恭恭敬敬端送過來。
趙明枝上前半步,才將面上帷帽摘了,幾乎只是呼吸功夫,就聽得四周此起彼伏抽氣聲。
她抬眼一看,目之所向,人人把頭低了,竟無一個來做直視,而是各自垂眼扭臉,還有躲到旁人身後的。
趙明枝也不出聲,將帷帽遞與一旁木香,伸手接過那寒涼碗盞,將仍有些微濁黃水一飲而盡,復才一指身邊一位同行宮人,笑道:“我先走了,早則明日,晚則後日,便使她來尋你前去搭手。”
鄒娘子只會應喏一聲,又不知說什麼,如同鋸嘴葫蘆一般,跟著一路護送出了好一段路,直至見得趙明枝上了馬車,那車伕打馬出發,前呼騎隊簇擁著漸漸行遠了,還是不捨得走,仍舊舉目望著。
她站著不動,也不說話,卻早有人匆忙圍上來。
這個問:“那是昨日的公主罷?她怎的來尋你?是有什麼事情?”
那個問:“沒來尋你麻煩罷?”
又有人說:“怕不是送銀錢來的?多半要來收買人心!”
還有人問:“明日她還來麼?宮中缺不缺人手的?要不幫俺問一聲,俺家翠兒剛滿十歲,正正手腳麻利的時候,也不要錢,給口飯吃就行。”
鄒娘子這才回神,全無猶豫,便把趙明枝邀自己教種田的事情說了,又道:“貴人說這幾日衙門就會在外頭貼告示,叫人去領荒田,我是要認幾畝的,你們也先想想,要是也打算一道去,是願意先領銀領米,還是想等秋收自得糧米。”
諸人頓時愣了,半晌無一個敢信。
“她一個公主,那樣細皮嫩肉,又是天仙一樣長相,怎可能同俺們一道耕田?”
“那可是公主,一發話,大把當官的有錢的上趕著差人去搭手種地,怎麼輪得到你去‘教’了?哪裡用教的?都不用自家動一下手指頭,那田自家就會‘長’出糧谷來!”有人夾槍夾棍。
有人卻把耳朵放在了認田之事上,忙岔開話道:“或許只做個樣子吧?也不管她,只這發田地的事情真的假的?怕不是種著種著原本說法就不作數了?到時候白乾一場,最後田也耕了,糧谷反不歸咱們……”
“你怕出事,不如就選第一種,按旬十天得一次銀米,哪怕只是做個樣子,他們也得先做一兩次才不作數,最開始時錢米肯定是要發的,到手粒米毫銅也能支應幾天!”
“那肯定是選頭一種的,眼下誰兜裡不是空的,等米下鍋!”
昨日大庭廣眾之下,人人都親眼見了趙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