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實在自然,顯然這念頭早已根深,脫口便能出來。
趙明枝莫名覺得手中滑膩膩的,低頭一看,原是那浸了香脂的帕子正挨著自己掌心,尾巴被風吹得一顫一顫的。
她也不抬頭,只盯著那帕子,鬼使神差的跟著搖頭道:“既是年少相識,想來情誼深厚,此處不捨得,難道彼處就……”
她把頭偏了一下,也不知是躲那迎面吹來的風,還是躲其他東西,過了好一會,也不把那後邊一半話接完。
倒是裴雍笑了,慢慢接問道:“彼處也不捨得嗎?”
趙明枝說出方才那樣的話,其實早已破罐子破摔,此時終於抬頭,卻把話題岔開,彷彿想要撿起那一地碎片慢慢貼回去。
她道:“一人貨賣,自然不如兩人一道,如此事半功倍之事——以我想來,先要在左右鄰舍探問一會,看各家四季究竟缺些什麼,再看各處貨郎來時什麼賣得好,哪樣得利多。”
“一肩只能挑兩擔,本來貨就少,要多多裝那些賣得好,又相對輕巧,最要緊是得利大的,不然跑得累,到頭來只得三瓜兩子的,又何必如此?”
“除此之外,既是四處走街串巷,想來能曉得各處東西價格,十里八鄉各樣東西自有起伏,一路賣東西,也一路可以準備收些當地物什,若能貨東往西……”
她拼得這樣起勁,裴雍只含笑聽她說,甚至半點不捨得打斷。
倒是車廂裡忽然傳來些微聲響。
趙明枝回頭去看,原來是兩個正打盹的宮人已經醒來,四眼發懵看向自己。
便是角落裡的木香也正睜著眼睛。
也不知她何時醒來的,又究竟聽了多少,此時竟也有些疑惑,甚至開口勸道:“殿下從前不是總說人力總有盡時?一天加起來不過十二個時辰,殿下已是個個時辰都排著事,忙得吃飯的功夫都不夠,當真再擠不出時間去做什麼貨郎貨娘了……”
趙明枝自然不可能去做什麼解釋,更不好說那些不過虛妄設想,只好含糊“嗯”了一聲,把那窗簾掛起,又飛快地往外瞟了一眼。
而裴雍還在微笑看她。
他神情太過溫柔,比春風更輕拂,比日光更溫煦,看得趙明枝的心都有些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