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遠處亦有狄軍將旗於半空中飛舞向前,另有城牆上鼓聲、哨聲,吵鬧聲,本來催人心慌,但此處這一角,眾人手頭各有事做,雖未必能當多少用處,卻是莫名地令所有參與者的心都平定下來。
而距離此處不近不遠地方,彷彿為此處氛圍感染,更多人也重新慢慢聽著號令,同左右人一道按照旗語做起事來。
操作八牛弩本就需要許多人一齊發力,此時時間急迫,個個不用人催促,已是自行急切起來,便是動作也比快之又快,唯恐自己拖了後腿。
此處並無排程者,也無有經驗的專人進行瞄正,趙明枝索性當場選拔出用過神臂弓的一人,見過人用床子弩的一人前來調整張弩角度、方向。
那二人到底緊張,只能憑著想象瞄準半日,毫無把握,依舊不敢發弩。
趙明枝再不等待,確認過附近仍有弩箭八支可待使用後,上前一道用力拉那弦發之處,左右盯著兩人口呼“發弩”二字,就手方開。
弩箭一旦發出,聲音極重極悶,黑夜之中,遠遠不知射向何處。
城牆之上,無人能看到那弩箭,但又無人不跟著聲音方向望去,哪怕先前萬分篤定絕不可能射中那幾人,也難免心生希冀,循聲最後望向敵方將旗所在。
只是半晌之後,那弩箭所射方向,竟是全無動靜,碩大箭頭,便如泥牛入海,連是否射中狄兵都不能知曉,更未在敵軍中激起一絲波瀾。
其餘人失望之下,回頭再看趙明枝,卻見她早已不在原地,正從角落處又與人抬來弩箭一道,連步伐都不曾動搖半點,根本不為任何劣勢所動的模樣。
她行事、態度就在此處擺著,憑人去看。
有了趙明枝作為示例,慣性使然,旁人也再度跟著先前做法,各自分工,這一回依舊花了許久才將弩箭擺正,又做排程。
第二道弩箭射出時候,雖然還是沒有什麼結果,只是諸人心態早放平不少。
隨著第三、第四道弩箭發出,目之所及,其餘城牆地方也開始亮起星火點點,不知多少火把重新點燃,雖看不清具體情況,卻能聽到城牆上開始有其他引弓射箭聲,推動弩弓聲,又有不知名液體自城牆上傾倒而下,想來是有人蒐集了所剩不多的油料,打算拿來對付登城狄兵。
只是這樣簡單應對,其實不過聊以自慰而已。
趙明枝心中著急,一面數著剩餘弩箭,又看城下帥旗與此處距離,其實曉得那帥旗並未靠近太多,卻也不能繼續耽擱,見那幾人尚在用力拽拉牽引鉤、絞軸,騰挪半晌角度,仍舊不敢發弩,便再度走近,以手帶動半身重量,最終道:“放。”
她命令一出,自己雙手當先放開,其餘人也先後跟著鬆手,於是弩箭破空而出,彷彿破開空氣,不知又射到哪裡。
眾人不自覺引頸去看,等待好一會兒還不見城下有動靜,心中那“果然無用”念頭夾著喪氣灰心還沒有來得及嚥下,卻見遠處正在叫囂人群忽然一頓。
那一頓也來得莫名,先是火焰所在一片小範圍內聲音空了一下,俄頃空滯逐漸蔓延開去,等到城牆上稍有察覺,忍不住再去細看,就見混著黑煙的火光之中,幾隊縱橫排列的騎兵忽的混亂起來,竟是像有有踩踏之勢。
紛亂中,被圍在最裡,尚還迎風招展的帥旗毫無徵兆地朝著邊上一栽,旗面已經亂裹旗杆著往下倒去,瞬間再無蹤影。
帥旗一倒,城門上下俱是茫然,眾人先以為只是意外,只這意外實在蹊蹺,帥旗又何等重要,於是人人又等幾息,卻不見狄軍當中有人將那旗幟重新豎起。
光照之下,亂象反而愈加明顯,亂蹄聲、驚叫聲、唿哨聲響了許久,不同於先前氣勢洶洶,此時聲勢急亂,儼然無頭蒼蠅似的,便是城牆下已經預備登城的狄兵也察覺到不對一般,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