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此親近,反而當真心虛。
如若無意,自然清清白白。
偏偏兩廂有意,相處時只能束起手腳。
只是這手腳一束,本來沒什麼的,彼此之間倒又生出些莫名氛圍來。
她背過身去,先自解開衣襟看那左肩傷處,果然比起早間更腫三分。
自家身體自家知道,因在這潦草地方,又堆積許多雜事,趙明枝便不多話,只取了丸藥,將那蠟殼一捏。
蠟丸裡頭盛著許多油膏狀物,氣味清涼,聞之令人醒腦,同先前那糖丸氣味如出一脈,想來也是那李家自制之物。
肩上雖疼,閉眼擦個藥還是能忍的,趙明枝咬牙去揉那油脂膏藥,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冷,半日也沒能把膏體滑開,只得慢慢用手心溫度去捂。
正當此時,忽聽後方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
她當即拿手去扯衣服,又反身回首,而一旁李訓卻是立時轉身,疾步上得前頭,擋在她前方几步開外。
兩人動作近乎同步,一人攔,一人躲,然則等再一抬頭,卻見後院門口處並無他人,只得一個少女。
正是方才被陳老夫人叫開的陳芷蕙。
不過片刻功夫,她便成了另一個模樣,換了身剪裁得宜窄衫桔黃長裙,又有白花底的披褙,便是臉上也重新收拾過,塗脂抹粉,梳著雙蟠髻,還特簪了步搖,走路時那紅珊瑚和著金流蘇一墜一墜的,十分精緻。
先前形容狼狽,實在看不出來,此刻煥然一新之後,便露出一張底子很不錯的臉,雖有些木,但至少有六七分相貌。
她此刻一手提壺,一手提著一個大食盒,本要進門,見得桌前兩人動作,卻是一愣,先看李訓,再看趙明枝,腳下就有些進退不得模樣。
停頓片刻,她才硬著頭皮走了進來,道:“祖母叫我來給恩公送茶。”
口中說著,陳芷蕙卻也不怎麼靠近,只尋了張不遠不近桌子,從那食盒中取出空盞,又胡亂衝了杯溫茶。
她動作很是生疏,顯然從前不好此道,等倒好茶,捧盞上前兩步,本已走到李訓面前,卻不敢去看他,躊躇片刻,竟從他身前繞開一個半弧,先到得趙明枝一邊,把那茶盞放在她身側桌面,小聲問道:“不知姑娘姓名?”
本就是個少女,又方才遭瞭如此大禍,趙明枝對她自然多做幾分憐憫,便把聲音放柔,回道:“我是國姓,姓趙。”
陳芷蕙頗有些膽怯模樣,偷瞄一眼後頭李訓,才又道:“多謝趙姑娘方才搭救,祖母叫我來給二位送茶……送些吃食……”
又對李訓道:“也多謝這位恩公。”
說完,一指不遠處桌面上那食盒,道:“當中有些點心果子,請二位自便。”
說完,福了一福,竟是就這般匆匆走了。
她來得莫名,走得也奇怪,但連著方才陳老夫人言行,誰人都能看出來,這一回本來是想要使美人計。
美人計本就是明計,只看人上不上鉤而已。
以陳芷蕙相貌,使出來倒也正常,可看她這樣行徑,好似倒跟她那祖母又不是一條心。
趙明枝只覺奇怪,而李訓卻全做不見,等人走了,便把桌上那陳芷蕙才送來的茶水蓋子開啟,隔窗一潑,隨手放回那空茶盞,又探出手去,從站在外頭那馬匹背上取了隨身水囊下來,將其放到趙明枝面前,道:“外人給的東西,莫要隨意去碰,你若渴了,先喝自家的便是。”
又道:“這水囊早間新換的,我未曾用過。”
趙明枝應了一聲,把那水囊抱在懷裡,卻是問道:“二哥,我們就在此處等人來接麼?”
又道:“方才那賊頭說前頭沒有攔路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多半是假罷?”
李訓點一下頭,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