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裴雍情緒不同方才,衛承彥不敢再做嬉笑,把湯喝完,自回去收拾,就在後衙尋了間臥房睡下。
而裴雍先拿了水洗漱,卻不去睡,而是回了前衙辦公,等到天色將亮,才稍作眯眼,而後仿若無事,換了公服再去處置外頭各項事務不提。
城西小院之中,趙明枝一躺下去,先還淺眠,漸漸便睡得渾不知有白天黑夜。
也不知是那藥效力太強,還是她這一路顛沛,身心皆疲,一旦那根弦放開,便一睡再睡,好幾回將要醒來,眼皮似有千鈞重,手腳更是無力,還沒來得及凝神蓄力,睏意上湧,復又迷瞪過去。
再醒來當真是給餓醒的。
木香就守在床邊,聽得裡頭動靜,忙把帳幔掛起,湊頭過來問道:“姑娘餓不餓的?是此刻就起來,還是想再睡?”
趙明枝其實還困,只含糊問道:“有什麼吃的麼?”
木香道:“廚房裡熬了小米粥,另有小菜,還煎煮了魚湯,那湯拿來下面也好,過粉也好,還有各色麵點小食,姑娘不如都嘗一嘗,看看想吃哪一樣?”
趙明枝自小聽家中交代養身事,餓時不能大魚大肉,更不能胡吃海喝,反而要徐徐進食,東西也以少、淨為主,不能雜亂。
等腸胃緩好了,才能稍作放開。
她此時飢腸轆轆,又兼還在吃藥,轉頭看那漏刻,竟然已經過了午時,反而不敢亂來,便道:“吃那小米粥,配兩樣小食就好,多謝。”
木香當即退得出去,也不叫小丫頭跑腿,自行去了廚房。
後廚中,那廚娘正從爐灶裡扒柴禾,見得木香,立時站了起來,問道:“那趙姑娘可是醒了?我這便幫著去擺菜!”
說著就要伸手揭那鍋蓋。
木香道:“旁的不急,姑娘說只吃小米粥配幾樣小食,其餘都不必。”
廚娘一時著急,道:“這樣好的湯,那魚是早上才撈起的渭水鯽魚,有我巴掌大一條,多少年才能長這樣大的,也不曉得二當家著人從哪裡尋來,錯過今次,下回未必還能得到。”
又道:“我特拿茶籽油細細煎了,皮都不曾破一點,那湯滋味也好,也給劉大夫看了,沒有哪裡和藥性衝撞——趙姑娘當真不吃麼?”
木香聽到此處,也有些猶豫,卻是道:“一會再去問問——總歸把粥菜先備好。”
各色菜早已洗切妥當,木香一來,廚娘就把下頭爐門開啟,喊了丫頭來幫著燒火,自家三下五除二,不一會就把幾道小菜弄得清楚,讓人抬送了出去。
眼見木香也要跟著人出去,廚娘卻是連忙把人一拉,小聲問道:“你給我個準話,這趙姑娘要在此處住多久的?”
木香回道:“這哪裡是你我問的?”
又問道:“怎的,你不想伺候?”
那廚娘連忙搖頭,手中卻不停,從一旁大缸裡取了一籃子雞蛋出來,一面挑選,一面卻是道:“我一個同主家領銀錢的,哪裡能有想不想伺候的說法?”
又道:“只這次是頭一回見二當家的帶人回來,又這般仔細模樣,我又不是傻子,正尋思好生賣力——他的一年難得回來吃幾輪飯,我空等著,無法得用,心裡難道不慌。”
“不瞞你說,我這一二年夜裡有時候覺都不好睡,就怕哪一回丟了這樣好差事,好容易來了趙姑娘,眼看就是將來主家模樣,此刻不試盡渾身解數,把真本事拿出來,難道還等將來?”
木香皺眉道:“你瞎說什麼,叫二當家的曉得你在後頭胡亂議論,本來無事,才要生事!”
廚娘連忙道:“我哪裡敢啊!都多少年了,你還不曉得我這張嘴?從來緊得很,在旁人面前一句話都不露的,只今天實在心急,只想打聽打聽,若來得及,就慢慢表現,若來不及,這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