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到了如此地步,她也知道罵人無用,只好自己把那信一扔,指著桌上紙筆,怒道:“我來說,你來寫!”
陳芷蕙終於鬆了口氣,忙撿了筆,按著祖母口述,一封簡單道歉信,居然寫了三四百字,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好。
她寫完之後,本以為可以封口,不料卻又被陳老夫人盯著認真拿筆工工整整抄了一遍。
等到信件送出,陳芷蕙實在不解,忍不住問道:“祖母,怎的今日這信,寫得這樣……”
猶豫幾息,她才把後頭那個詞補上了:“這樣客氣……”
恰才送出的信件中語氣,與其說是客氣,不如說是低聲下氣。
便是送給陳巖陳公事的拜帖裡,行文也沒有這樣小心的。
陳老夫人這一回卻是難得地沒有責罵孫女,咳了咳,才道:“這次可能走眼了。”
她嘆了口氣,面上竟有幾分灰敗,道:“路上遇得那樣事情,我臨急臨忙就鬧得左了,今日再看見,那姓趙的自京城來,又是國姓,對陳巖這樣的官員還敢直呼其名,你聽她語氣,看她舉止進退,不像是尋常商戶人家,倒像是哪家皇親國戚。”
又道:“雖然現在世道姓趙的宗室早不值錢了,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要是真鬧起來,我們卻也落不了好,你我眼下境況,還是不要惹事為上。”
“那要是陳公事回來……”陳芷蕙問道。
陳老夫人道:“等他回來,叫他先去碰一碰,若他碰得動,果真只是個尋常商戶,那便算了,總歸你年紀小,將來只推到我頭上,說是我憐惜弱小叫你寫的信,丟臉也只我這老婆子丟。”
“若連他也碰不動,當真是個硬茬子,有著一封書信墊著,那趙姑娘也不好再來找你我麻煩。”
陳老夫人在這裡教著孫女,算盤打得噼啪響,卻不曉得此時那秦鳳走馬承受公事陳巖果然已經回了城。
陳巖一進府,還沒來得及換衣裳,手中才捧了茶,管事的就急忙湊了上去,把田英兒子在珍寶坊中給抓了的事情說了。
那管事的惶惶然道:“少爺怕害了老爺的事,就去找那個惹事的姑娘一家,不想給城中一個叫李訓的——就是開了李氏鏢局那一個,喊了衙門去,居然把少爺也給拿了,眼下兩個都在牢中,小的使了許多力,怎麼都撈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