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威猛,滿臉虯鬚的大漢迎了上來,邊走邊在衣服上擦拭手上的水珠。他大汗淋漓,半敞開的衣衫下露出古銅色的面板,和一塊塊岩石般堅硬的肌肉,胸口長滿了濃密捲曲的毛髮,如一頭健壯的雄獅,處處顯示出非同尋常的力量,堆著笑臉道:“劉夫人,您有什麼吩咐嗎?”
胡青鵬聽他的口音略微有點捲舌,似乎是北方人,心想有機會定要請他講一講北地的風光民俗,長長見識。莫師叔不是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嗎?
劉天月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那大漢裸露的強壯肌肉,心頭一陣狂跳,臉上羞紅,強制自己扭過頭去,跺足嗔道:“鄒靖,你這樣子成何體統?快把衣服穿好!”
鄒靖忙將衣服扯好,訕笑道:“夫人,這兒太熱了,我們平常幹活都是這樣穿的,圖個方便涼快……”
劉天月臉上紅潮稍退,打斷道:“不用解釋了!”一把將胡青鵬推到他身旁,“這是尹三爺新收的徒弟,從今天起到廚房幫工,凡是一切諸如砍柴挑水刷鍋洗碗的粗活都可以讓他做。你們不要因為他年紀小,又是門中弟子,故意派些輕鬆的活給他幹。我會時不時來巡查的,如果看到他在偷懶,我就扣罰你半個月的工錢!”
鄒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從沒有見過衡山弟子被派來廚房幹活的,而且還得乾重活累活,這不是折磨小孩子嗎?難道她是在說反話不成?斜了胡青鵬一眼,納悶道:“夫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瘦瘦小小的孩子能幹得了什麼?何況他是來拜師練武的,可不是來跟我學砍柴燒水的!”
劉天月皺眉道:“你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羅嗦些什麼?我這麼做自有道理,你沒必要刨根問底!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容他再發問,轉身匆匆逃開,腦海裡始終抹不去剛才那羞人的一幕。她偷偷摸著發燙的臉頰,眼中幽怨之色愈濃。
鄒靖拍了拍胡青鵬的腦袋,好奇地問:“小兄弟,你初來乍到就被打發來幹下人的活,是不是得罪了劉夫人?”
胡青鵬苦笑道:“因為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家裡沒有錢孝敬師門,所以要多幹活,不能白吃白住讓人講閒話。”
鄒靖大不以為然:“你一個小孩子一年到頭花得了多少銀兩?不要怪我粗人多嘴,你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他們找了個藉口,發配你來這裡受罪。這世上沒有世外桃源,人心險惡啊,你今後可得小心點!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胡青鵬不禁心生疑慮,難道這裡面真有隱情,莫非是趙青河搗鬼?他出身於平民階層,沒有其他師兄的驕氣傲氣,又謙虛有禮,手腳勤快,很快便獲得了眾人的好感。在衡山派中做打雜苦工的共有九人,五男四女,以鄒靖夫婦為首,大都是躲避戰亂兵災時候逃到山上尋求庇護的,負責包括洗衣做飯在內的所有雜務,直接受劉天月指揮管轄。鄒靖的妻子彭煙兒三十多歲,長得豐滿高挑,溫柔和氣,與丈夫正是一對絕配。
彭煙兒一見胡青鵬便十分喜歡,仔細地端詳他的面容,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眼裡竟浮現淚光,對丈夫道:“大哥,我們的孩子若在,大概也有這麼高了!”
鄒靖濃眉一皺,沉聲道:“你不看看是什麼場合,又來胡言亂語了!外邊的人等著開飯呢,快乾活去!”彭煙兒暗暗一驚,省悟到自己失態了,對胡青鵬溫柔一笑,忙轉身離開。胡青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是這麼和藹可親,鼻尖酸酸的只想掉淚。
忙活了一箇中午,胡青鵬連氣都來不及喘,又馬不停蹄地跑去跟眾師兄練武。陳青華聞到他身上的異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小手在鼻尖前輕輕扇動,皺眉問道:“小師弟,你中午吃飯的時候到哪裡去了?怎麼一身的油煙味?”
胡青鵬撓頭道:“我中午去廚房打雜幫工,所以身上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