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姬容罕見的體會到了尷尬。
“皇兄可是在補償當年對臣弟的怠慢?”短短一瞬的驚訝過後,姬輝白已經剋制了情緒。微笑著調侃了姬容一句,姬輝白神色自然的將姬容手中的半塊黃玉和火紅玉佩都接了過來。
鬆了一口氣,姬容道:“那玉佩到底是小時玩物,壞了也就壞了,皇弟若是喜歡,過段日子我再雕一個給你就是。”
眼神一閃,姬輝白微笑應是。
接下來,姬輝白又和姬容隨意的說了些事,便分手了——姬容要去太和殿找皇帝商量邊境的問題,而他,卻是要去祭司殿面見羽國這一任的大祭司——亦是他的師父。
“見過大祭司。”冰冷莊嚴的祭司院中,姬輝白單膝跪地,微微彎腰,向背對著自己,穿了一身白袍的大祭司行了一禮。
“二皇子,你來了。”應了一聲,背對姬輝白的大祭司轉過身,示意姬輝白起來。
羽國這一任的大祭司是一個有著滿頭白髮的男子。男子的相貌倒是頗為年輕,雖長得平凡,但卻有著一雙眼——一雙你只有看見了,便定然再不會注意到他樣貌的眼。
雖被示意直接起來,但姬輝白還是恭敬的將禮行完,這才直起身,淡笑道:“輝白祝大祭司安享生辰。”
大祭司面上短暫的露出一絲笑容:“你倒有心。”
言罷,大祭司也不多繞彎子,直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之前那個在帝都行刺鎮遠侯的人吧?”
姬輝白點了點頭:“我之前算出鎮遠侯命數未絕,方才沒有置他於死,但這次——”
大祭司嘆了一口氣:“命數雖是命定,但也非不可改變,你倒不須太過執迷。不過這次鎮遠侯卻當真命不該絕。”
“那——”姬輝白心中一動。
“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關心他又做什麼。”大祭司略帶輕蔑的說。
心中的想法被確實驗證,姬輝白終於放心了最重的石頭:“大祭司的意思是——那人是把禁術用於自身?”
“身懷神恩卻如此罔顧神意,卻也該死。”冷冷的說著,大祭司對姬輝白道,“就這麼告訴陛下吧:不出三月,那人必定橫死,百般淒涼。”
“是。”欠了欠身,姬輝白道,卻並沒有離開。
看了姬輝白一眼,大祭司說:“你還想問那一件事?”
姬輝白淡淡一笑:“五年前輝白來求大祭司為輝白算一算,大祭司言說我說跟他斷無可能,若是執意,必定一生淒涼……當日,輝白說五年後再問,若是依舊如此……”
“若是現在依舊如此,你又當如何?”大祭司問。
姬輝白沉默。片刻,他輕聲道:“若是現在依舊如此……說不得,輝白要嘗試改命了。”
“荒唐!”面上泛起了一絲怒色,大祭司斥責道,“你出身高貴,兼又受神眷顧,早已享盡世間榮華,為何偏偏執迷於此?須知苦海本無邊,回頭方是岸!”
“……大祭司可愛過人?”略微沉默之後,姬輝白問。
“世間所有執迷都是魔障。”大祭司冷淡道。
“那麼,”姬輝白緩緩道,“大祭司便定不知道了——不知道若是真愛上了一個人,那即便是身處苦海,受盡煎熬,卻也……”
稍稍停頓之後,姬輝白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並非平日裡見人的那種柔和,而是另一種……另一種從心底溢位的,不曾修飾半分的柔和。
他微笑,道:
“卻也,甘之如飴。”
大祭司一時沒有說話。
須臾,他轉過身,聲音一徑冷淡:“那麼,你走吧——不必費神,命盤已改。”
雖已然有了感覺,但當真正聽見大祭司的肯定之後,姬輝白還是有了一瞬的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