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簷的四角圍起巴掌大的天。地面上滿是溼滑的淤泥,四處都是隨風飄散的灰塵棉絮,空氣裡瀰漫著騷臭的氣味。
躬身勞作的女人頭髮散亂,有的地方還打著結夾雜著草屑,破爛的衣服下漏出長年不洗澡黝黑烏亮的面板,塞滿淤泥的指甲讓人作嘔。
按她的吩咐,芳瑤被管事領到她的跟前。芳瑤看到她,跪行著撲在她的腳下,抱住她的膝,淚如雨下。
她緩緩蹲下身,扶住芳瑤的肩,把手中的金鳳步搖塞給她。芳瑤驚恐地搖頭,低頭悲泣,肩頭聳動,嘴巴張開似千言萬語,卻不聞其聲。
她捧起芳瑤的臉,用袖子為芳瑤細細地擦淨了淚,把芳瑤頭上的棉絮草根一一拔下,扔在腳下,輕輕地說道:“不要哭,一切都會過去的!”她知道,這句話不僅是對芳瑤,也是對自己所說。
她離開苦役司時,把掌中的金鳳步搖塞給了苦役司的管事。芳瑤是她從失憶中醒來唯一深深依戀的人,她軟硬兼施地命管事多多關照芳瑤,她能為芳瑤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管事臉上堆滿了笑,油光圓臉上的肉擠作一團,送她出門。她將要出門時,忽想起一事,轉頭問道:“除了為我好生照看芳瑤。還有一事,本宮問問你,看看你可否想來。”
管事躬身應道:“娘娘只管吩咐。”
她問道:“宮裡頭原有一名紫妃,名喚紫夢卿。據說她最初是從你們苦役司出去的,你可否還有印象?”
管事想了想,小心地應答:“娘娘說的確有此事,那名紫妃曾經在我們苦役司呆過好幾年。身子瘦瘦弱弱,也怪可憐見的。本來以為她挨不住這裡的苦,不曾想,忽然有一天,還是平原王的皇上親自接了她去,並把她納為側妃。從此平步青雲,成為王上身邊的紅人兒。”
她問:“那個紫夢卿,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管事道:“她最初到苦役司來的時候,渾身是傷,養了好一陣子才留了一條命。”忽又想起一事,近前輕聲說道:“據說,她原是一名戰俘,是先皇攻陷關中佔據長安時,俘獲的一名俘虜。”
“戰俘?”她喃喃自問。
那管事點點頭,接著諂媚地說道:“是的。也不知王上看中她什麼,把她納為妃子,她的容貌還算端麗秀美,人還算機靈。不過,紫妃若和娘娘您比起來,真是瓦礫在珠玉側旁了。”
她聽了淡淡一笑道:“難怪在這深宮內院中,你這個管事混得風生水起,你這嘴上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旁的本宮也不管,你只管把芳瑤照顧好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管事連聲答應,唯唯諾諾,不在話下。
第006章 靈狐玉佩
她不帶隨從,一個人在林間徜徉。白鶴鳴叫,日遠天高。
她步履沉重,也不辨路徑,飄忽遊蕩。行至何處,她也不知道。
樹林茂盛,花繁柳簇。她正欲尋找出路,忽聽到低沉醇厚的男音響起,言語中帶著戲謔,“聽說三哥你在魏國,不僅娶了北帝拓跋燾的妹妹始平公主,成為拓跋燾的妹夫。而且,在魏宋兩國的戰場前線,為魏帝屢建功勳,加官進爵,被封為秦王,世襲罔替。朕在這裡,為三哥道喜了。”
原來是赫連定,在這裡招待他的兄長。想到他的冷酷手段,她心中煩惡,不想與他照面,正欲離開,另一個男子接道:“如今皇上還能對我叫一聲三哥,三哥受了。自家人不說兩家話,聽說你新晉封了一位清妃,名喚藍月華的,和黃龍國的灼華公主長的一模一樣。皇上差點為她,不顧大臣勸諫大舉烽火,這件事情轟動一時,傳遍四國。”
聽到他們在談論自己,她不由止住腳步,屏住呼吸,靜聽下文。
赫連定哈哈一笑,“莫非三哥風塵僕僕,從千里之外的魏國平城而來,就是為了打探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