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人們雖然奔波勞碌,但自由自在,讓她不由心生嚮往。
幾天的近身侍候,芳瑤已經絮絮叨叨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訴她了。如今,她身處夏國的皇宮,她是國主赫連定的寵妃,封為藍嬪。宮中沒有皇后,害得她滿頭銀髮並昏迷失憶的紫妃,名叫紫夢卿,出身低微,原是個苦役司圈禁做苦力的宮女。不知怎地,一夕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今卻被夏王圈禁於冷宮。
她失憶初醒,也知道皇宮內有兩處地方能令人談之色變,一個是冷宮,另一個就是苦役司。她想那紫夢卿從那苦役司來,經歷了無上的尊貴榮華,復又到冷宮中去,其中的滋味必定是生不如死,這樣的一生想想都令人灰心絕望。而自己暫時寵冠後宮,卻也不知何去何從。
沒有記憶的她,覺得自己如同一縷孤魂無依無靠,不知道自己的過去,看不到起點,自然也看不到終點在哪裡。
赫連定來看過她幾次,多數時候她都是在樹蔭下的躺椅上闔目養神。她沒有睡著,對於赫連定的到來,她不動不理也不睬。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夫君——夏國的王。她以為他對著一個無聲無息的人會自覺沒趣,自己便會離去。
可是赫連定並沒有離去,他阻止芳瑤叫醒她,也不做聲,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一坐就是半天。
他的手指如梳穿過她的銀髮,拂過她的眉眼,輕握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手心。他手指的薄繭讓她的手心微微有些癢,柔軟的薄唇輕吻著她手心的傷痕,如羽毛一般拂過。如此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她心底湧起的感覺不是溫情,而是微微有些顫慄。
赫連定對她很好,她想世間的夫妻情深也不過如此。
當她問起他的身份時,赫連定沒有以夏國的國主自居,而是自稱為她的夫君,認真的神情,專注的眼神,讓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赤誠。那一瞬間,她相信了他所說的。
當她問及自己的名字時,他微微笑道:“皎皎如月,灼灼其華。你的名字是藍月華。”
“皎皎如月,灼灼其華……”她喃喃念道,直覺得熟悉且溫暖,興許他沒有騙自己吧。尊貴的身份,柔情的夫君,被愛護得如同掌心寶一般,一切都很圓滿。但心底有莫可名狀揮之不去的恐懼迷惘,讓她惶惑不安。她一直不敢相信,有時寧願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便知自己身在何處。
每當她惶惑不安之時,她便從懷中掏出兩塊黑色的牌子。
一塊玄鐵所鑄,烏黑髮亮,上面雕飾著菊花的圖案,如在黑夜中盛開的花朵,靜美而燦爛。另一塊則是用玉石雕成,黑玉為底,上有一隻白色的ru燕,有如墨黑的天空一隻燕子輕靈地飛翔。
那兩塊牌子,自她醒來時就在她的懷裡。她問芳瑤它們是從何而來,芳瑤來惜顏殿的時間短,也是茫然不知。
手心裡握著那兩塊牌子,她的心如同找到了依託,腳如同踩在了地上,變得踏實而安樂。
手指細細地描繪著那玄鐵令牌菊花的圖案,她已經無聊彷徨太久了,吩咐芳瑤研磨鋪紙。她依照著那玄鐵牌子,模仿勾勒著那令牌菊花的圖案,一張兩張三張……直至整個房間的地板上都擺滿了紙張。然後用五色的顏料,一張一張認真細緻地塗色。
她吩咐道:“芳瑤,你叫幾個宮人,把這些畫兒用竹枝扎個紙鳶,纏上線,追著風放上天。本宮要看到這些畫兒都飛上天去。”
她不多話,也很少吩咐他們做事。她雖然清冷,卻從不打罵宮女,令其它宮殿的宮女宦官十分羨慕。芳瑤不敢怠慢,忙叫宮女太監們找來竹枝,纏上線團,把一張張菊花圖紙製成紙鳶。
她站在廊下,眯著眼看著紙鳶一個接一個地被放上天空。春天的東南風徐徐吹來,紙鳶飛上高空,她命人用剪子絞斷了線,紙鳶乘著春風飄飄搖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