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呢?”
清原司的嘆氣打斷了清源聖華的危險想法,她轉過頭,恰好與對方對視。
於是清冷少女面上忽的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潤。
清原司假裝沒發現異常,自顧自感慨道:“作為上位者,尤其是優秀的上位者,總是要抑制自己的人性。
行事要不偏不倚,處事要寵辱不驚,籌謀要立足長遠,最後的人生,卻只有家族歷史上的短短几行。”
少年的語氣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勸慰,清源聖華美眸微凝,帶有些戒備:“你想說什麼?”
清原司不答,繼續說道:“你和凰是兩種人,也是一種人。生於世家,囿於世家,因而性格要麼壓抑自我,要麼放肆自我。但人終究是人,也會有七情六慾,壓抑也好,放肆也罷,終不是長久之計。”
“人不是傀儡,至少不應該是傀儡,我被現實逼著前行,在夾縫中尋求自由,但你又何嘗不是?
家族的傳承,世俗目光的壓力,個人的志向,當你與你揹負之事衝突,問題何解?問題何解?你就真願如傀儡一般活著嗎?”
清原司在質問中語氣變得激昂,這讓清源聖華原本壓制住的內心也掀起了波瀾。
她目光中陰晴不定,像是掙扎像是猶豫,嘴上依然硬氣應道:“不要以為你多瞭解我。”
“那是當局者迷,還是旁觀者清呢......”
“夠了!”清源聖華突然大聲打斷,像在極力控制著什麼。
她將餐刀抵在清原司的脖子,彷彿對方再說下去就將小命不保。
“你懂什麼!?”
少女的情緒第一次如此激烈。
彼時的那場大火燒掉了她的童年,也燒燬她的自我。
從被叔母捧上清源家大小姐的位置,她便已下定決心,此生要為清源家而活。
這當是故去父母的遺願,是叔母的期盼,更是傳承五百年的清源之姓交付於她的重任。
就是因為懷揣此念,她才從世家繁瑣沉重甚至嚴苛的教育中堅持過來,是無數個日夜的辛勞與痛苦,她才成為如今家臣敬仰信服的清源大小姐。
一個不過相識兩年的男人,憑什麼說了解!
這裡是清源家,而她是清源聖華。
因為肩負著這個姓氏,所以責無旁貸,因為肩負著這個姓氏,所以不需要脆弱,也不需要同情。
因為作為清源家的大小姐,只要一直高高在上就行了,要高到旁人只能仰望,高到四周空無一人,高到其上再無一物。
縱使高處不勝寒,再孤寂再痛苦也要繼續往上,這便是清源家的大小姐。
這便是名為清源的世家,一個揹負在少女身上,傳承五百年的大貴族大財閥。
“呵呵,你看,多操蛋的世道啊。”
清原司冷笑著回應少女的情緒宣洩,全然不顧脖子上已經悄然滲出的鮮血。
那一抹鮮紅格外刺眼,從餐刀的刀尖滴落,這一瞬少女的手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是的,沒錯了。
——她的心早就亂了。
少年的話如風暴般席捲,而清源聖華也遠沒有她自己想得那般堅強,尤其是“知己者”就在眼前。
心中的疑問一遍遍閃過
——那是自己曾經數千個日夜一直堅持的信念,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那是內心一直壓抑的情感,眼下甚至鬧到如此性命相逼的地步,這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如此種種。
問題的答案其實並不難猜,一直都不難猜。
畢竟她從初見便很欣賞清原司這個人,欣賞他從不仰望自己,欣賞他深不可測的才能,甚至壓抑在心底的,還有對他自由天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