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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林員何水清在戰場上負傷致殘,大腦思維出了問題,但對黨的忠誠沒有絲毫鬆懈。他對那片林子非常瞭解,二百八十一棵樹,哪棵高哪棵低,哪棵長什麼樣兒,他都瞭然於胸。每天清晨,他呼吸著樹林裡的新鮮空氣,聽著枝頭鳥兒鳴囀的歌聲,別提心中有多舒坦了。可今天他的心情卻有點沉重,他撫摸著每一棵樹幹,呼喚著它們的名字,喃喃自語:“大塊頭,二胖子,歪腦袋,三叉子,雙生子……你們好歹都成材了,應該去為人民服務了!可俺就是捨不得你們啊!”
突然,他發現靠古城根兒那一溜“排頭兵”不見了,急忙跑過去清點了一下,地上散亂地扔著九棵樹頭,樹幹不見了,還有一棵完整的直挺挺躺在那兒。何水清震怒了,大聲呼叫著:“誰幹的?誰幹的?!”他拍打著躺在地上的那棵大樹問道:“大個子,你是班長,你是怎樣帶兵的?你的戰友都犧牲了!你你,你怎麼躺下了?兇手是誰?是誰啊?”他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慢慢冷靜下來:“唉,不能全怪你,你也不是躺下了嗎!”他想找出兇手,便在這片狼藉的土地上尋找線索,終於在那個“班長”腳下,發現了幾個凌亂的腳印和一灘骯髒的血跡,“弟兄們,等著,俺給你們伸冤報仇去!”他風風火火地找卜元去了。
卜元、高廣、劉和等勘察過現場,根據地上留下的血跡,斷定伐樹者受了傷,至於樹木被運到哪裡,公路上車印兒太多,無法辨認。只好到派出所報了案,安排民兵們加強夜間巡邏,一旦發現蛛絲馬跡,好協助派出所破案。
究竟是誰幹的呢?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輛沒開燈的拖拉機停在村東樹林邊的公路上。兩個黑影帶著明晃晃的鋸子鑽進樹林裡。其中一個壓低聲兒說:“就這幾棵。俺白天來扎過盤子,就看對這一排溜了,抓緊點,鋸吧!”兩個人蹲在樹下,吃力地拉起大鋸來。呼嘯的風聲夾著嘶啦嘶啦的鋸聲,在林間迴盪,轟隆轟隆的樹木倒地聲一連響了九次,兩個偷伐者把倒地的樹冠扔到一邊,把樹幹截斷,一截一截抬起來,裝到路邊的車斗裡。“二哥,走吧,俺累得一點勁兒都沒了!”另一個問:“幾棵了?”回答:“九棵了。”“來,湊個整數兒,再鋸狗日的一棵!”
兩個人又走進樹林裡,嘶啦嘶啦的伐木聲又響起來了。
這時候公路上搖搖晃晃走來一個人,嘴裡哼著走了調的山西梆子:“哎呀!咣齊咣採咣!顧不得頭戴烏紗帽,顧不得身穿蟒龍袍,老王爺在世待我好,豈可把忠心一旦拋!兒郎們!與爺……”
兩個偷伐者聽到公路上有人嚎叫,頓時慌了手腳,正要逃跑,轟隆一聲,第十棵大樹倒了下來,樹幹兒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個人的腳上,疼得倒在地上打滾兒。嚇得另一個呼叫:“二哥,怎了?”
大路上走來的是醉驢兒,不知在哪兒喝得酩酊大醉,半夜三更在公路上撒酒瘋兒,他似乎聽到一聲震地的響動,似乎聽到“哎唷哎唷”的叫聲,朦朧之中似乎看到一條黑影兒手持明晃晃的利刃,向倒在地上的人下手。他以為那是綠林好漢在攔路搶劫,行兇傷人哩,頓時嚇得真魂出竅,大叫一聲:“殺人了!”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倒在地上的是金二浪,被砸傷的腳鑽心地疼,嘴裡哼哼著罵道:“孃的,碰上醉驢兒了。駭浪,快扶俺一把!”
金駭浪俯下身來問:“二哥,傷哪兒了?”
“腳!俺的腳!哎唷!”
金駭浪伸手一摸金二浪的腳,溼乎乎的,湊近了一看,大吃一驚:“娘呀!出血了!這可怎辦啊?”
金二浪咬著牙坐起來說:“快走!要是醉驢兒把人引來,咱倆就全完了!”
金駭浪害怕了:“對,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揹著金二浪上了拖拉機,猛踩油門,呼隆隆開著拖拉機從公路上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