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的人兒,穿著一件嫩黃色的長裙,蹲在落葉飄飛的銀杏樹下,笑容燦爛的逗著一隻獅子貓。
趙婉怔怔地看著畫上靈韻逼人的人兒,有些回不過神來。
裴無硯低聲說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覺得你該是這般模樣。”
趙婉仰頭看向裴無硯,只見他眉眼溫柔地說道:“我進京之前,母親問我想要娶一房什麼樣的妻子。”
“我對妻子並無要求,唯有一點,她要通詩文。我是讀書人,若是妻子通詩文,日後成婚,便能與我琴瑟和鳴,心意相通。”
裴無硯凝視著趙婉:“母親說你通詩文,與我是天定的姻緣。”
趙婉是個小姑娘,從未與外男打過交道,更未聽過這般直白熱烈的話,臉頰微微泛起一抹紅暈,不自在地撇開了頭。
“表妹,我是帶著一份真心來求娶你。你對我無意,我不強逼你。”裴無硯輕嘆一聲:“這幅畫送給你,算是全了我的念想。”
他將墨汁晾乾,捲起這一幅畫,遞給趙婉。
趙婉不敢留下自己的畫像,手指搭在畫卷上,輕輕一抽,沒有抽動。
“表妹,夫子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原來打算與你成親之後,帶你一同去遊歷大周的錦繡山河。”
裴無硯放低聲音,隱隱透著一絲蠱惑:“你願意隨我一塊去嗎?”
趙婉手指顫動,裴無硯表露出來的一面,與二哥一般無二。
她被困在內宅,對外面的一切都很嚮往。
尤其是裴無硯的描述,滿足她對婚後生活的所有幻想。
轉念間,她想到母親指望她嫁給裴無硯,再接濟一家子,便聲若蚊蚋:“你答應我會在祖母跟前推掉這一門親事。”
裴無硯無奈一笑,頗為落寞地說道:“我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趙婉愣住,正要開口回話,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認出來人是母親身邊的婢女。
婢女說:“小姐,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趙婉聞言,稍微用一點力氣奪過畫像,匆匆與婢女離開。
裴無硯望著趙婉離去的背影,眼底流露出勢在必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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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回到世安堂,瞥見國公爺坐在榻上,正在翻看信件。
“老二媳婦是個能耐人,私底下串通她孃家弟弟,藉著國公府的勢,在外收受賄賂。不但如此,還開了吸人血的賭坊,造贗品去賣。”
老夫人氣得捶胸:“這一樁樁,一件件,單拎出來,不說是老二媳婦,咱們國公府也沒有好果子吃。”
國公爺放下手裡的信件,沉聲說道:“我先安排人把老二媳婦做的事兒,一條條全都查清楚了,再遞個請罪和請辭的摺子給皇上。”
“二房犯的事,罄竹難書,天家對咱們已經格外開恩了。如今還有這麼大一個簍子,我沒這個臉再求天家開恩。”老夫人拍著胸口順氣:“當真是個冤孽啊。”
國公爺陷入了沉默,心裡做下最壞的打算。
“為了守住老祖宗的基業,我殫精竭慮。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下了。天家不願網開一面,不過是將爵位收回,我們一家離京做一個白身。”
國公爺滿面滄桑:“兒孫不成器,這一份家業遲早敗了,無非早晚罷了。兒孫若是成器,早晚又會打下一番基業。”
老夫人聞言,便知國公爺心裡沒底。
她苦笑一聲:“我活一大把歲數了,不知哪一日,眼一閉,腳一蹬,便去地下見列祖列宗。兒孫們什麼個光景,我也管不著了。”
她拄著齒杖,步履蹣跚地去往內室。
這時,衛媽媽進來通傳:“老太太,三太太帶著婉兒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