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珏眉心緊皺:“您的嫁妝不過是杯水抽薪。”
二夫人瞞不住,如實交代:“沈青檀不是侯府的女兒,侯府的嫁妝自然不能白白便宜她,我將嫁妝換掉了,她那一份是贗品。”
趙珏不屑二夫人不光彩的手段,急需銀子的他並沒有反對,冷硬地開口:“您將嫁妝給我,我拿去典當行抵押了。”
“珏兒,五萬兩銀子,我們不知何時才掏的出來。若是典當個一年半載,月利便要三分,若是遇見個黑心的,能要你五分利。”二夫人眸光一閃,心裡另有算盤:“你正好缺銀子,我們便死當了,還能多換一些銀子。”
趙珏默許了。
他從明德堂出來,一眼看見站在院外的流月,她手裡抱著一個木匣子。
“三爺。”流月朝趙珏走過來,福身行禮:“二奶奶吩咐奴婢將東西歸還給您。”
她將木匣子遞到趙珏面前。
趙珏臉色瞬間鐵青,掃視一眼木匣子,一語雙關道:“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我們二奶奶不收外男的私物,她要用的東西自有二爺準備。”流月不卑不亢地說道:“三爺但凡顧念著十幾年的情誼,便不會讓二奶奶敗壞清譽。”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珏不得不接下木匣子。
流月又從袖中取出一張單子:“三爺,請您將二奶奶贈給您的東西收齊,給奴婢帶回去交差。”
趙珏渴望權勢,並不沉耽於美色,女人對他而言只是附庸品而已,所以在得知沈青檀不是侯府嫡女之後,他能夠迅速抽身而去。
可當沈青檀想要與他劃清界限,心裡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他下頷緊繃:“從小到大,她送過的東西,我怎可能樣樣都留著。”
“二奶奶說了,對不上數的物件,無傷大雅的話,那便算了的。”流月見趙珏臉色稍稍緩和,話音一轉:“若是會妨礙到她的清譽,自是要去老太太那兒,與府裡各位長輩報備,將話兒說清楚明白。您知道二爺身子骨弱,不能大喜大悲,二奶奶不希望過去的荒唐事,惹得二爺傷心。”
荒唐事?
好得很!
趙珏怒極反笑,這個女人比他更絕情。
“等著。”
趙珏通身散發出森寒之氣,大步流星地回書房,比對著單子翻出一大堆東西。
小到她親手繡的香囊、絲帕,束腰用的絲絛,親自作畫題字的摺扇等。
大到袖爐,印章,孤本等。
以往收到這些禮物,內心並無多大感觸,如今將東西全都蒐羅出來,堆在臥榻上似一座小山,心底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
他目光停留在某處,伸手拿起一個香囊,上頭繡的是駿馬踏祥雲的圖紋,那是定親第一年,她在端午節的時候贈送的。
那時她說是自己學會女紅,做的第一個香囊,雖然有些不美觀,但是往後她的女紅會越來越好。
之後每一年的端午節,她都會給他一個香囊,繡工一年比一年好。
可這第一個香囊在他心目中卻是不同的。
趙珏斂去心神,將東西一件一件裝進箱籠,直到手指觸碰到一摞孤本古籍,他的心緒不可避免的波動了一下。
沈青檀喜愛一切雅緻具有禪意的物件,尤其喜愛看書,捧著書能看半日,誰也不理會。為了與她拉近距離,他便說喜愛看書,問她借書來看。
可他並不喜歡看書,只喜歡舞刀弄槍,借來的書便給趙頤看,再問他書裡講的是什麼內容,又有何見解。
之後還書的時候,藉機多與沈青檀說上幾句話。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沈青檀對他的態度日益熱絡,見到他時會主動與他搭話,談論古籍裡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