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旁人都直接稱呼他們為“白老爺”和“白夫人”,她似乎並不曾知曉他們真正的姓名;譬如從小到大他們都安居在那個偏僻的小村,她不被允准出遠門,偶爾偷偷跟人跑出去,必會被阿爹嚴厲地教訓一頓;譬如阿爹在打獵時偶爾使出的令人驚歎的箭法,阿孃有著普通農婦不該有的知書達理溫婉賢惠……
越是想著,白穆便越覺得透體生涼。
她不知道是他們把她保護得太好,讓她的生活環境過於簡單,還是她本就粗心大意,從前竟從未細想過這些異常。
不知不覺中,天空已露魚肚白,白穆的另一半心思便花在柳軾身上。若她所猜不錯,這突如其來的罪狀,這夜柳軾必不會認。她手裡雖然有柳軾寫給太后的信,但那信並無抬頭,也從未在正文中提及收信人的名字,她若交出去,只會讓人反咬一口說是寫給“宮女阿彩”的。雖然信是在朝拾殿找到,她口說無憑……
想到這裡,白穆心中突然一頓,猛地從榻上坐起,隨意披了件衣裳就連忙出門。
“蓮玥,蓮玥……”白穆敲蓮玥房門的同時輕聲喚道。
門很快便被開啟,白穆幾乎同時就拉住蓮玥的手,急道:“蓮玥,你帶我去一趟朝拾殿如何?”
蓮玥一怔,白穆作勢就要跪下,蓮玥連忙將她攔住。
“娘娘這是何故?”
白穆又重複道:“你帶我去朝拾殿好不好?”
蓮玥神色沉靜,點頭。
白穆忐忑地跟在蓮玥身側,朝拾殿,她發現的那些信,本是柳軾與太后勾結的證據,即便柳軾不認罪,有他的親筆信在,百口莫辯。但如今被人捷足先登,說與柳軾勾結的人是“宮女阿彩”,若那些信落在旁人手裡,豈不是成了柳軾與“宮女阿彩”勾結的證據?
下午離開朝拾殿的時候白穆擔心身上藏太多信引人側目,只撿了幾封重要的,那剩下的……
“娘娘,您要進去?”蓮玥沉聲問道。
白穆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讓蓮玥帶她來,便是因為這裡平日上鎖,只有會武的蓮玥帶著她越過牆壁她才能進去。
蓮玥攬著她,點足輕越。
一落地白穆便自行小心翼翼地走近商少宮的房間,推門,入門,入裡間,商少宮正在酣睡。她憑著記憶找到商少宮敲過的那塊磚,輕敲兩聲,磚塊凸起,她輕手輕腳地拿下,定睛望去——空無一物。
***
白穆回到朱雀宮的時候碧朱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見到她便眸光一亮,見蓮玥跟在左右,也沒說什麼。
直到白穆入殿,她才忙道:“阿穆,我剛剛去偷偷問過小安子了……他說昨夜老爺並不認罪,只說是那宮女的誣衊,口說無憑。”
白穆的臉色瞬時煞白。
碧朱一覺醒來就不見了白穆的蹤影,也不知她此刻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只道:“阿穆……你怎麼了?”
白穆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對碧朱笑道:“阿碧,我一夜未睡,看來很憔悴吧?”
碧朱點頭。
“去幫我準備一盅皇上愛喝的參湯。”
碧朱繼續點頭,匆匆出去了。
白穆坐在鏡前,替自己描眉上妝。
這日早朝時間剛過,賢妃便提著食籃出現在勤政殿,陵安彎腰俯身,恭敬道:“娘娘,皇上正忙,娘娘請稍後再來。”
白穆只笑道:“皇上近來國事繁忙,我只是來送碗參湯。”
說罷,也不管陵安繼續說皇上無瑕的話,立定在一旁。
她不知道阿孃是否當真是宮女阿彩,也不知道柳湄是否清楚她們之間的關係,不敢感情太過外露惹她懷疑,但現在她能找的,只有商少君了……
約摸一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