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伊春雖然對美知動了心,但是也對強迫不感興趣。
他年紀輕輕地當上城主,父親逝世地過早,也沒有母親的安撫,於是當他成婚晉升成了一位父親,也對養育之道知之甚少,在妻子逝世不久後,那個孩子就丟給了侍女撫養,雖然才七歲,那小人板著臉的樣子依稀能看出幾分人見伊春的模樣。
美知就是在這樣一個早春的下午看到人見承平的,她被侍女帶著坐在人見伊春命人臨時做的鞦韆上,頭頂的樹葉嘩啦作響,依稀透著幾束稀薄日光,身上的衣裙上繡著大朵的雛菊,那原本是很難襯出膚色的橘黃,偏偏美知卻極為適合這種溫暖的顏色,她閉著眼靠在雙手抓住的鞦韆繩索上,長發柔順的披散在身後,予人一種強烈的衝擊感。
人見承平不太記得母親的樣子,但是從侍女的口中他可以想像那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雪白的面板,溫婉的臉龐,就和他現在站在走廊上看到美知時想像的一模一樣。
她身上集合了人見承平能夠想到的所有美好的東西,照顧他的侍女知道少城主從骨子裡帶有的冷漠脾性,又從旁人那得知這位城主新得的小妾非常受寵,她慌張地想要阻攔兩個人的會面,彎腰祈求著人見承平去玩他最愛的遊戲:「少城主,奴婢陪您去那一邊吧……」
然而,俊秀的小少年卻一言不發的,像是沒聽到侍女的話一樣直直走向了坐在鞦韆上的美知,兩個侍女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如果讓少城主在小夫人這裡吃了癟,她們也逃不了一頓責罰;但是小夫人被少城主欺負的話,那她們也得承擔城主的怒火。
伺候美知的侍女名叫裡沙,她清楚地知道美知脾性算是比較好的,於是從樹旁繞過準備去喚醒她,至少要減少和少城主正面對上的機率,然而她剛剛準備彎腰,已經走近的人見承平冷冷地瞪了過來,他即使沒有說話,就已經讓這些侍女從他身上感受到類似於人見伊春的上位氣勢了。
那是源自骨子裡的血脈壓制。
裡沙顫巍著退後,心想著若是真的要發生什麼,第一時間沖在夫人前面才是拯救她的唯一辦法了。
人見承平同樣繼承了他父親的一頭捲髮,只不過臉上尚未褪去嬰兒肥,又像個小大人一樣板著臉,高傲中透著可愛,偏偏又一本正經。
在最後靠近美知的幾步,人見承平放輕了腳步,就連呼吸也放緩了不少,就像是曾經幼時捕捉花朵上的蝴蝶,要趁著它們還沉浸在蜜糖裡下手,才能不驚動它們獲得自己想要的。
美知最近睡眠嚴重不足,在白天這樣微風徐徐的溫暖陽光下,她才真的放鬆下來讓自己補個覺,她自然不知道有個少年正好奇盯著她瞧,從頭髮絲到秀氣的下巴,他正在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面前這人,她的樣貌和侍女口中的母親過於相似,人見承平的眼睛裡竟流露出一絲濡慕。
他曾經好多次夢見過那位素未謀面的母親,但是每次只要他靠近,那位溫婉的夫人就會離得越遠,而如今他似乎還未從那夢境裡清醒過來,或者說他產生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心理暗示——只要他悄悄地接近,才能接近她,接近他的母親。
靠得太近,以至於人見承平呼吸都有些亂了,他興奮又緊張,努力壓制住自己想要翹起的嘴角來掩蓋住自己的開心,但那副樣子任誰都能看出端倪來——他很喜歡這位新來的夫人,毋庸置疑。
人見承平還不能太理解其他人口中的夫人代表著什麼,不過就算知道,他對於自己那位感情淡薄的父親被另一個女人搶走的這件事,也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他時刻被叮囑要有少城主應有的風範,他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件事,但是他的父親並沒有像侍女那樣誇獎過他,甚至連微笑都不願贈與,或許是討厭他的吧。
不期待就不會失望,人見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