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芳和楊浩一邊低語,身影漸漸落在了後面。
縣令曹彥真帶著大理卿梁毗,當先進了府衙。倒是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青年回頭,似有些無意回頭看了楊浩一眼。
楊浩對他目光有所察覺,抬眼望去。
青年對他咧嘴笑了笑,然後邁著虎步離開了。
“剛才那青年是誰?長芳兄認識嗎?”楊浩皺了皺眉頭,問道。
崔長芳茫然四顧,訝聲道:“哪個?”
“就是剛才跟在楊恭仁身後的那人,二十多歲模樣,身材頎長。”
崔長芳『露』出思索神情,想了一會,搖搖頭:“不認識,我以前應該沒有見過他……他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哦。”楊浩輕輕點了點頭,“沒什麼,我有些好奇他與楊恭仁同來,卻沒人介紹他。”
崔長芳笑道:“許是一介寒門子弟也未可知,不過人品倒是不俗。”
楊浩點了點頭。
那青年儀表端莊,行步間頗有英氣。只觀儀態,並不像崔長芳所言的寒門子弟。不過,崔氏乃世家,崔長芳在京城交遊甚廣,如張乾璟、徐文長、李建成等世家子弟,他基本都認識,就算沒有見過,也會有所耳聞。剛才那青年,他就沒有任何印象,所以才會猜測可能是寒門子弟。
崔長芳沒有把青年放在心上,話鋒回到之前楊恭仁身上,凝重道:“楊恭仁此次來,容不得輕視——只是不知道聖上派他這個宗正少卿來,是有人舉劾你,還是聖上……”
話未說完,他自己先變了神情,目光沉重的看向楊浩。
楊浩知道他話外之音的意思。
楊廣派宗正少卿來,一定是針對自己,畢竟這件案子中只有他是皇室身份,不可能是調查別人的。至於調查的起因是有人舉劾,還是楊廣自己的意思,在崔長芳看來,都是值得重視和擔憂的。
“我自信盜糧案所行無差,即便處置吳承貴稍顯急躁,也不算逾矩。楊廣既然要調查那便調查吧,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吧。梁毗為人清正,我觀他和楊恭仁剛才態度和善,應當不會對我不利。我且不要杯弓蛇影。”
楊浩思定,神情輕鬆下來,徐徐道:“無所謂了,既然是奉了聖上旨意,河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查,再說我也沒有什麼需要掩飾的,由他們查吧。”
崔長芳嘆了口氣,苦笑:“但願如此吧。”
他不像楊浩那般樂觀。無論是皇帝猜忌,還是有人舉劾楊浩,那都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像他這種門閥世家子弟,見慣了權力傾軋,天生都會謹慎一些。
不過楊浩所言也有道理,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梁毗和楊恭仁兩人的態度,的確不像是唯楊浩是問的嚴厲模樣。
“如此看來,應該是朝中有人向聖上舉劾少郎君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雖然少郎君不甚在意此事,我卻要通知家裡,一定要把這件事的起因『摸』個清楚!”
崔長芳打定主意,心中略安。
只聽楊浩又道:“梁毗估計還不知道宇文智及被抓了起來,我一會先進去陳情一番,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崔長芳略作思考,點頭應下:“好!”
楊浩朝遠處招了招手,一名河陽守兵跑了過來。
“你去把燕回峰找來,就說我找他。還有,叫他把賬簿帶來。”
“是,郡尉大人!”
楊浩轉身又對崔長芳說了一句:“吳承貴那本賬簿有些蹊蹺,等我出來,你和我一起參詳一下。”
“好。”
崔長芳點頭,看著楊浩進了府衙側廳。
大理卿梁毗來河陽不是當堂審理,只是配合協查一下相關人證物證,所以並不需要過堂,被曹縣令帶到了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