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段霖獨自一人等到第二日才準備動身,不過他先去魏如海的衙門坐了坐,來到衙門門口。仍舊是人山人海,將衙門口圍得水洩不通,看到這裡段霖放心了。
段霖帶著一個千牛衛出的東城門奔北而上,此人是他前幾日在百餘千牛衛中徵求出的一位,那晚他站在城外的竹林中,竹影之間月光灑下,斑駁的照在眾人身上,人人為死侍,為國獻身軀。
段霖注視著林中的千牛近衛,心中由衷的讚歎:
不愧是皇上親手扶植培養的親軍,如此軍紀嚴明的體系,我只是讓他們集合在此,竟然在無意之間排列的貝聯珠貫,真乃神衛也!
可他們越是如此這般,段霖就越是開不了口,他難掩臉上的猶豫。轉頭看向了一點微弱光亮也沒有,已經被無邊黑暗吞噬的嶽州城,按下心中的優柔寡斷問道:
“你們其中誰是上有翁媼、下有妻子、心無所戀、體無所求的,求出列。”
段霖提的要求已經很苛刻了,世間無父無母的人屈指可數,而無慾無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兩者皆具之人亦是恰如滄海一粟,段霖實在是左右為難,他實在是不想賭上別人的性命,為了一個真相而犧牲一個生命。不管結果如何都是得不償失的,可自己一人實在是難以吸引“他們”的注意。段霖正打算揮手散退這些人時,人群中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在下符合大人的要求。”
段霖聽見如雷貫耳啊,竟然真的有人滿足以上的全部要求,但是於心不忍的段霖故作沒聽見,大手一揮眾人皆散。自己則是轉身朝著城中走去,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段霖警覺起來,腳步聲就在他身後不到一步的距離,他高起右腿以左腿支點擰動腰身向後甩出一記高鞭腿,身後之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是吃了一驚,還好反應快,果斷弓步抬臂結結實實的擋下了這一腳,可由於慣性的原因還是後退了幾步。
段霖打量著面前之人,一張滄桑的臉龐掛滿了皺紋,身穿一件粗麻布裁成的唐衣,堪堪穩住身形。
“大人,在下符合大人的要求。”
原來是他說的啊,段霖見他追了過來,十分的不解。
“你真的上無老下無小?何況世間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何必冒此險呢”
“在下樑奉,願與大人走一遭。”
段霖看他如此決絕知道自己估計是勸不動他,只能儘量護他周全,回到了據點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一把漆黑的古琴獨倚在門後,段霖讓他背上琴拆掉門板把這個地方送給當地的乞者,讓他們也有個遮風避雨的去處。出得城來一路奔北而上,路上一帆風順並無異樣,依然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天黑露宿。
二人行至一處險峻的山峰腳下,段霖抬頭仰望山形,好似臥鼠一般。兩頭尖細恰似鼠頭鼠尾,中部高高隆起如同脊背,正是位於陝西道和江南西道分界之地的三青峰。過了此山便到了西京,離長安就不遠了,可越是如此順利,段霖愈發惴惴不安。正值晌午,太陽好曬,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帶的水也快喝完了,頭上的太陽就要掉下來了。
又繞山前行了一里地,前方出現了一抹蒼翠,是一片松木林。二人找了一個樹蔭密集的地方原地休整,梁奉取下背上的琴,捶了捶肩膀。段霖也靠了過去,坐在了他旁邊兒,取出鹿皮袋,灌了幾口水,伸手將鹿皮帶遞了過去:
“梁兄,先喝口水,過了此山便到了天子腳下,到那時就人莫予毒。”
“那便好,那便好。”
梁奉接過水袋喝了幾口水,心不在焉的回答。
段霖聽他如此漫不經心,感覺他心有所慮,便出言試探:
“梁兄,此事結束之後不知有何打算呀?我會向皇上請命,予梁兄一個賞賜,到時梁兄不管是想要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