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戌時
隨著童將軍和金將軍的軍令傳下,所有營帳內都響起嘈雜的聲音,整個營地都是腳步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練兵場上,所有的將士早已嚴陣以待,段霖高立臺上,看著僅剩的幾個兵卒匆匆趕來回歸本隊,段霖皺起了眉頭,自己想看到的一幕沒有出現。突然,從南邊跑來一個兵卒,那人神色匆匆,雙腿跑的飛快,不多時就跑回陣營之內。段霖對身邊的漢豐小聲說道:
“拿下那人。”
漢豐不解其意,但對段霖他百分百的信任,此人絕不會做些無意義的事。反之,他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出有因的,所以即使他現在十分疑惑,還是照辦了。對著下面的軍陣擺了擺手,做了一系列的手勢,那最後跑進軍陣的兵卒身邊的幾個人馬上就把那個人給按住了,段霖見得手了,便下令解散全軍,各自休息散開。
那人很快就被押到童散面前,段霖指著他說:
“此人便是突厥細作,為打探我軍軍情而來。”
“將軍冤枉啊!”
“冤枉,那你說今日集合為何你姍姍來遲?”
“小人,腹中劇痛,在茅廁久蹲不起。”
“放屁,我早就派人在茅廁看著,你就不在那裡。”
“我…”
“從一開始我就懷疑你們其中有細作,童將軍前腳剛到,後腳封萬里便派人來叫陣,這可不是巧合,而是他想趁著童散將軍連日舟車勞頓,打我們個先手。可這訊息只有自己人才會在得知,適才我放出假訊息,明日會進攻突厥大營,你必然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城傳遞訊息,那時,誰是細作便會一目瞭然。”
“你真卑鄙。”
“給你個機會,唯我大唐所用,或可饒你不死。”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希望你人頭落地的時候,嘴也能這麼硬,押下去。”
段霖讓童散他們可以開始練習今天他授予的陣法,爭取在兩天之內習得,不然這般陣仗,不用細作通報也會被發現。
段霖辭別眾人,獨自離開了練兵場,他邊走邊想,為何一個好端端的唐人要背叛國家與外敵為伍,這十分的不合乎常理,上一個這麼幹的還是燕王盧綰。他背叛劉邦倒是板上釘釘,但那也是因為同為諸侯王的異性被劉邦誅殺的所剩無幾,盧綰甚至異性諸侯王自古便是皇權的第一威脅,皇帝高舉帝位,高處不勝寒,看似輝煌,實則每日心中的懷揣心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那皇權的沉重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正何況是那些憑藉武力奪來的開國之君,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他可藉此稱帝,那別人就不能效仿他,他起兵謀反,藉此稱帝嗎?
為王者,身居高位如淵履冰,猜忌之心大起,禍及左右,無人可防。
致使盧綰叛國投敵,可劉邦的死斷絕了他歸漢的最後指望,後世之君無論如何也不會重新信任一個投敵叛國的人,他只能逃亡匈奴。雖高掛一個東胡盧王的王號,可承受的羞辱只有他自己知道。
段霖料定這個細作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在心中,邊走邊想已經走到關山獨設的監房之處,因為地廣物稀所以這座監房蓋的極其簡陋,一扇破木頭門被風吹得擺來擺去,裡面微弱的燈火透過門縫擠將出來,映照在地上搖曳擺舞。段霖推門而入,裡面更是簡陋,只有一張堆滿雜物的木桌和桌對面的一間牢房,一個衣衫單薄的人影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他聽見門板動作抬起頭來,眼睛穿過面前蓬鬆的亂髮看清來人,又把臉埋進懷中不再有任何動作。
段霖看著桌上的雜物,這應該都是那個人的東西,東西很多,有他身上穿的甲冑,有一把劍,有一套軍褥,還有一個被抖開的包裹,裡面放著幾件厚衣服和一封信,段霖拿起信件一看,寫的正是:明日亥時舉兵奇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