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抽閒,看著這天色,又暗了。
“公主,你看,那湖心亭便是醫師休憩之所。這些天來,何氏外戚的軍閥脾氣越來越暴躁,以至於他們都難多行一步,一直週轉在東宮長皇子之處。”
“知道了。”劉憐兒心頭更加緊了,和人臣處事,她算是頭一次。
再沒有任何言語,腳步不再停留,憐兒朝著湖亭之中的老臣子而去。
湖心之中,本就寂靜。劉憐兒看了一池靜水,他正掬額頭低睡,模樣不盡疲乏。
“本宮聞得近來法師被後宮鳳令囚於天台之處,不得其法。一時間,各宮能臣異士又應何後召令不敢有違。在如此情勢之下,眾人惶惶不安,唯恐有所牽累。戎弟又身處其中,他的能臣無疑都是盡職盡責的。”衣袖翻飛間,憐兒刻意踱步至了他的身邊。
天際邊一聲悶雷滾動,烏雲遮住了半邊天空。半晌,醫師並未有所動作。
醫師是這場法師後的骨幹老人,也是母妃的老臣子。
憐兒耳邊一直如聞陣雷,從質問醫師的情緒中驚厥而醒。“在這個節骨眼,憐兒來找戎弟和母妃的臣子,也就直說來意了。”
“醫師,母妃也曾多次做過法事,母妃用情至深,卻早已是巫蠱之軀纏身。因著憐兒和戎弟最為親近,母妃的身體也一直都有戎弟代為悉心照料,戎弟禮數週全,才不至於讓醫師週轉調配到母妃身邊的尷尬。憐兒雖多次聞得醫師因母妃性喜安靜,甚少參與後宮之事,醫師也曾自責難為母妃帷幕之人。為此,憐兒心中多次勸留著醫師留有照看母妃在側而不曾放棄。可如今後妃相見權勢之中,醫師卻退縮了。母妃命懸一線關頭,醫師寧可在這湖心之中受罪也要包庇法師被何後滯留。東宮一直坐擁太子監和太醫院,醫師今日又盡心來為長皇子守夜,從而躲避何後的責難。莫非如今醫師也在聽候法師差遣,為了一場陣法被牽累了而與憐兒反目,對母妃深受巫蠱之事要害身子,延之又延?”
憐兒見他已漸轉醒,呆坐原處,並未動彈。片刻間,傾盆大雨而至。
“微臣參見公主。”來者拂了拂被雨打塵埃濺到的官服,看了看漸黑的天色,俯身作揖。“微臣不敢,此時此刻,微臣更謝公主殿下惦念。”
“聽這聲音?不是醫師!”憐兒大驚,心頭有一陣刺痛。
“是誰?”憐兒拉起來者的官服,迫使來者正面應對著她。
“那麼……法師的執權在何後手中早已延伸到太子監和太醫院,一手足以遮天。”來者已近遲暮,卻依舊不減眉宇間的豐朗。“公主殿下,怎麼不直接去找了法師?”
“曹嵩?”憐兒看清了長者的面容,一張長期不經風霜的臉,多了一些年齡上的皺紋。“你怎麼會在這裡?”
“微臣曾擔任過戎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幾日先生,父親又久居宮廷。因而憐兒公主生母之事,微臣擔了幾分責。”曹嵩恭恭敬敬地執禮,模樣不下弱冠兒郎。“前些日子,父親偶感身體不適。微臣得以入宮求見一面,卻也在這個節骨眼,難要得一副心安藥。微臣在此,為東宮太子周旋一二。身為太子一日先生,微臣願擔其過。”
原來,誰都知道,法師和醫師都不會為了后妃性命攸關之事包庇真正的幕後黑手——何皇后。
“呵呵。曹大人親身言說,道是令憐兒見笑於皇子先生前了。”劉憐兒作笑,隨又緩步止了笑容。看著醫師冒雨進了湖心亭,卻也是和曹嵩這個人匯合,多半隻是商議一些日常取藥的事。
可也就一瞬之間,最後真真餘了首醫斜耳等待後話。
就在憐兒默思之時,亭中已經多了護衛的兵士。憐兒看著多人溼漉的樣子,該是冒著悶雷和雨勢,趕過來的。小童兢兢戰戰地恭候,萬般不敢耽擱。
憐兒在湖亭思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