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還竄得快,那位香藥大商的臉上都樂開了花。
錦關香藥本該比南山香藥貴兩倍,官價三千四百貫,紀老爺卻以每石兩千五百貫的價格賣出?
節南的右手還在袖中,原本只是輕掂著,這會兒捉得緊,神情沉甸,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像其他有香藥引的賣家一樣急拋。
她看看紀老爺,暗猜這位巨賈打著什麼算盤,今日這麼拋售,明日卻暴漲,賣早的人豈不是得不償失?
紀老爺自然沒有在意心思沉沉的節南,反而王泮林瞧在眼裡。
“紀老爺。”他拉長尾音,“朝廷何時發新引?”
“三月。你不是對這買賣沒多大興趣嗎?問來作甚?”紀老爺道完,拐見節南豎起耳朵專注的神情,就拿扇尾無聲點點王泮林,再大方透露,“兩國休戰,朝廷急需休生養息,整農為第一要務,加上冬雪春雨都及時恰好,茶葉香藥必定豐收,交引面額要跌的。”
說到這份上,節南再不懂就是傻子了。朝廷三月發行新引,紀老爺早聞風向,他拋賣,她也必須拋賣。想到這兒,她從袖中拿出錦袋,請何裡找一位遞牌子的夥計來。
何裡垂手恭立,“桑姑娘不必找別人,小的即可效勞。”
節南也沒工夫好奇客氣,將錦袋裡的交引紙一股腦兒抽出來,“錦關香藥,每引三十石,共五引,明春三月,報三十七萬貫,即出即入。”保住老本。
何裡接過,速速去了。
紀老爺聽著,抬起眉,“姑娘什麼價吃的?”
節南不答反問,“紀老爺什麼價吃的?”
“保本。”紀老爺直答。
“……”節南沒想到紀老爺這麼幹脆,本能蹦出實話,“兩千貫。”
紀老爺怔住。
王泮林笑道,“小山姑娘這是做什麼?紀老爺跟你說笑,你還當了真,打腫臉充胖子也要爭口氣,卻不想想紀老爺手上拿著千石萬石的交引條子,你便是每石多賺五百貫,難道還能比紀老爺富裕?”
節南馬上明白紀老爺沒報實價,抿嘴咧一抹大笑,“我就是好強的性子,其實是二千四百貫收的,趕緊保本罷了。”
唉,初學經商,她到底尚欠火候,被紀老爺誠直的回答騙了,傻乎乎就報出自己這邊的實價。
紀老爺半信半疑,隨即因王泮林的話而心中豁達,“兩千貫也好,兩千四百貫也好,沒賠錢就好。這位姑娘信我,不出半個月,錦關香藥引每石也就值一千多貫。”
“今後的香藥要便宜了。”節南以為。
紀老爺搖頭表示不對,“香藥乃是貴物,尤其錦關一帶,出產總共也不過三千石,實貨價格只漲不跌,就是交引賤了而已。”
節南諾諾受教,不朝王泮林瞥多一眼,只要想到他從前的模樣,眼前這張臉就刺得她眼珠子疼。
何裡託了銀票盤過來,“甲三桌的客人買了姑娘的交引。”
節南無所謂誰買,點清銀票,抽了幾張鈔給何裡,大約十貫的數目。
何裡推卻,並承認自己看走眼,曾將這姑娘當成剛進城什麼都圖新鮮的鄉下妹子。
節南但留在桌上,“你該知道我可不是大方人,上回說好不給你賞錢,這回卻是你應得的。拿著吧,不然下回再來,我就不找你帶位了。”
何裡這才收起來,“多謝桑姑娘。”
節南站起身,對鄰桌的紀老爺屈膝行禮,“今日多虧您指點,沒讓我賠了本錢。”
紀老爺穩穩受了這一禮,“好說。做小買賣的老闆娘並不少見,上交引鋪子的姑娘你卻是我見過的頭一個,勇氣可嘉,所以贈你些訊息罷了,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節南微笑,“一回已是足夠,我手中寶貝盡出了。”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