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紅軍是七七年春上接任革領小組組長併兼任院長的。當時縣裡考慮由安盛文出任院長,找他談話時,他說目前醫院各科都是青黃不接,外科也是,他如擔任院長,勢必分散精力,而且眼下他已經分管醫務這塊了,還是專心把醫務這塊抓好。他直言說對行政這塊不是很熟悉,把副院長的業務工作做好就很不錯了。縣裡包括衛生局郎俊飛他們也知道安盛文的脾氣個性,也就不再勉強。這樣,月紅軍接替了靠運動起家被定性為“‘四人幫’在海川縣醫療衛生系統的黑代理”的上任的崗位。文革後的幾任頭頭都只是醫院革領小組組長,還沒有恢復院長一職,也就是說文革之後醫院的首任院長還是月紅軍呢。
雖說月紅軍手裡拿的手術刀子不如安盛文的,但也有個好,即使做了組長兼院長,對安醫生還是一如既往的那樣,每每遇事尤其是醫務上的總是喜歡和他一道商量著做。月紅軍不止一次在會上說安盛文醫生是“能者多勞”是“老黃牛”了!確實,安醫生比先前是越發的忙碌,不是門診就是病房,稍大些的手術他要坐鎮,親朋好友的關係自然是不用多說,就是縣裡和鎮上稍有點門臉關係的四叔五爺六嬸七姑八姨的什麼人割個闌尾也要想方設法地請上安醫生,除了保障手術水平,走出醫院在街坊中說起是誰看的毛病時,基本上是先有大拇指伸出接著才是口中“安盛文副院長親自主刀”的聲音出來。安麗文是聽在耳裡記在心上,和她嫂子多次勸他“悠著點,不要沒日沒夜的。”當然,月紅軍也沒有閒著,走出醫院大門不是縣裡局裡開的會就是西州東州出的差,即便不出大門,也是身穿白大褂門診病房手術室的轉著,頂不了安盛文的班,至少也在邊上,或鼓勵兩句或道句辛苦或提個醒要注意休息的。何況還有雷打不動的“兩會”呢,週一的班子學習會,週六的全院職工大會,海川地處僻壤遠離都會城市,再不去看不去讀《東江日報》《文匯報》這些大報頭的,估計就真的是“被遺忘的角落”了。
彭春蘭看在眼裡,有時候月紅軍跟她說“有些睏倦”的時候,她自然是瞅準個空隙叫他去休息室躺一會,自己也要上消毒房看看消毒的情況,順便給他帶點吃的補補身子。作為外科護士長的彭春蘭還真是個人才,方方面面的事情她都能不讓你煩神,安盛文交代工作少不了她,月紅軍身體不舒服離不開她。哪像劉紅梅,急診科的醫生護士都在講,她碰到事情只會喊這喊那的,明明簡單的自己順手就能做掉的事情也會給她喊成一團亂麻!唉,不比不知道,一比就判出個高下!
調任商業局革領小組副組長不久的莊岸苗和妻子劉紅梅請月紅軍、安盛文兩家子四人吃飯。月紅軍妻子曹敏是商業局財務科會計,見左右都是單位同事,忍不住發些牢騷,講月紅軍是嫁給了醫院,做了醫院的上門郎,一天到晚不著家,女兒都快記不住他這個爹了!安盛文妻子何彩虹是衛生局的人事科長,說話自然是要講究一些,但也笑道:“真個做了上門女婿還好,管吃管喝的,倒也省心。問題是上了醫院的門,回家來有個生病頭痛的還要你服侍呢!”劉紅梅插話道:“確實是忙,我家老莊也是有些意見。不過,醫院管的是人命,那是關天的大事,誰敢不上心啊?何況是院長和安醫生他們做領導的!”酒過三巡,莊岸苗找到機會說,請何科長和醫院兩位領導關照一下紅梅,畢竟從護士到護士長也幹了十多年了,是否考慮一下離開急診一線崗位。安盛文倒是直接說道:“這個不想幹一線那個也不想幹一線,你們說我到底是一線呢還是幾線的?我看醫院就沒有一二線之分。我碰上個急診,危重險情的,你們說紅軍院長要不要到場?劉紅梅這邊人手不夠,彭春蘭她們要不要幫忙?後勤器材、拍片化驗、麻醉和血庫林林總總的,一大幫子的人就為一人一命賽跑,你們分得清哪是一線?就算我主刀吧,沒有他們一幫子人也不行啊!”劉紅梅笑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