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暮色暗沉
已經停駛了三天的芝加哥火車站內充斥著寂靜,除去蜷縮角落的流浪漢偶爾出聲,語序癲倒的說著些胡言亂語,伴隨淺淺風聲。
這片空間便如同被拋棄的廢墟一樣荒蕪。
“很在意嗎,明非?”
昂熱自在的靠著待車處的標識牌,手中夾著一根雪茄,輕聲問道。
而一旁坐在行李箱上的路明非被這一突然的聲響嚇得一顫,不禁收回視線,看了眼昂熱,抓了抓頭髮,
“沒事沒事,我只是才發現,原來在這種芝加哥這種大城市裡也會有流浪漢啊,就感覺,挺可憐的......?”
“很正常,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是會有的,無論是出於無可奈何,還是興趣使然,亦或是利益驅使,”昂熱笑了笑,
“但至於可憐與否,那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去下定義。”
路明非聽完,愣了愣,顯然沒能太懂,對於流浪漢的感觀,要說最多的方面,就是常能聽到嬸嬸說的那一句“離他們遠點,以後千萬不能像他們那樣,又髒又沒前途。”
於是胖版路鳴澤老愛有事沒事的去踹那些流浪漢面前乞討的飯碗,因為他們大多殘疾,所以便只能看著他離去,但就算沒有殘疾,也沒有追上去的,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艱難得連頭也無法抬起。
“為什麼?”
至少,還是會覺得可憐的吧?
沒有能夠回去的地方,沒有目標,沒有未來......就像,
他自己一樣
以前,惹嬸嬸生氣了,不敢回去,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路邊,每當風打在臉上,鼻子就容易酸,腳就容易邁不動步子,那時候,走幾步都特別容易累,心臟彷彿脆的像一張熔成灰燼的薄紙,一碰就碎,然後才會意識到,自己不就像一個流浪者一樣嗎,流浪在街頭,流浪在風裡。
那個“家”是嬸嬸的家,是叔叔的家,是路鳴澤的家,但......並不是路明非的家。
昂熱聽出了路明非語調中的低沉,側過頭來看到了他眉眼間的萎靡,緩緩道:
“他們失去了許多奢望:金錢,食物,夏天剔透的冰,冬天溫暖的壁爐。但相對的,也得到了些東西......”昂熱吐出一口煙霧,緩緩飄向空中,頃刻間消逝,
“自由,腳下再無枷鎖。”
“他們可以用一整個春天的時間旅行去夏威夷,看到蔚藍大海的潮起潮落,也可以用一整個秋天的時間旅行去邁阿密,跳進墨西哥灣流裡感受21°的波浪迭起。”
“而這,對於普通人而言,也可以說是一種奢望。”
“這麼說的話......”
路明非聽完,頓了頓,然後苦笑道:“自由還真挺貴的。”
昂熱看著他神色的變化,收回了視線,微微仰了仰頭,天際是靜謐的暗沉,黑色的雲擁擠在了一片
“其實很好理解。”
他似乎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道:
“明非,你有讀過《斷頭王后》嗎?”
“沒有,聽名字,好像是個悲劇的故事。”路明非想了想,沒在腦海中找過這本書。
“是悲劇,一個被時代所選中的悲劇,可以說,這本書裡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被命運裹挾而死的人,14歲的瑪麗·安託瓦內特王后從她出嫁的那天起,就註定了將被拖上斷頭臺。”昂熱淡淡的說著。
“14歲就得嫁人了,去當童養媳嗎?”路明非的關注點清奇。
“不,那個時代14歲已經該是一位成熟的女性了。”昂熱笑著回答。
“太早了吧,14歲能懂什麼。”
“是啊,14歲能懂什麼,她那時也是什麼不懂,心安理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