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當務之急是回縣城看一看施逸說的那個工廠,庭芳想清楚這點馬上收拾行李,退租,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下午她去車站買票,最近一班要等四十多分鐘,她在門口小賣部買了麵包和水,就坐在候車室裡等。此刻她的心情是輕鬆的,來省城的這段日子如大夢一場,雖然沒有絲毫歸屬感,但至少不是毫無收穫。
雖然庭芳還不知道回縣城之後自己能做些什麼,可現在她知道李牧有問題,到李牧家周圍去走一走,找認識李牧家的人打聽一下,總是好的。
幸虧有施逸,如果是她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如今的程度。然而庭芳對施逸現在的處境一無所知,她只能暗自祈禱,千萬不要影響了人家的生活。
她理解施逸的,她覺得自己很無情,每一次都要重新把施逸扯進來,但如果她還有一個孩子,即便她還要踏上這條路,也會希望孩子遠離這一切。
如果這一次還是失敗,她還會見施逸嗎?只要她不要求見現在的施逸,不將八音盒和筆記交出去,安靜地死去,於施逸而言她就只是見過兩面的路人。
也許還是會吧,如果她能學會放下,這一切恐怕都不會發生。
庭芳知道,自己雖然是第一次站在這裡,其實身上揹負著的是無數不甘心的魂靈。
離發車十五分鐘的時候,開始檢票,可以上車等了。庭芳起身,拎起東西,正要去檢票,一個媽媽領著兩三歲大的小孩擠到她的前面,小孩腳下一個不穩就摔在了地上,大哭起來。
庭芳彎腰把孩子抱起來,孩子媽媽卻大聲罵著,扯著嗓子讓孩子不許哭。庭芳看不下去就說了一句“不要罵他,他懂什麼”,卻被瞪了一眼。
看著母子倆離開的背影,庭芳蹲在地上微微嘆了口氣,人啊,失去了才會知道擁有的有多珍貴。
就在庭芳起身的瞬間,小孩摔倒的畫面在她腦中回放了一下,某個久遠的相似的畫面突然跳了出來,讓她有點在意。只是檢票口近在眼前,庭芳無暇分心去細想。
她進了站,回縣城的車就在眼前,手機卻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居然是邵洋。
突然接到邵洋的電話,令庭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所以她猶豫了兩秒鐘,沒有馬上接起來。
後來庭芳想,現在距離施逸說的出事的時間還很遠,興許只是正常的電話,最後還是接通了。
電話那頭邵洋的聲音聽來十分正常,甚至比之前更有底氣,他說:“阿姨,我想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庭芳皺了皺眉,根本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和施逸說的一樣。
大巴司機在下面抽菸,催促庭芳快上車,她用肩膀夾著手機上了車,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為什麼突然決定說了?”庭芳問。她想如果邵洋被挾持了,應該會想法子給她一些暗示。
“這事一天堵在我心裡,我就一天過不了安穩日子,不如說出來一了百了,該受什麼懲罰就受什麼懲罰,好歹以後能睡個好覺。”
他說得那麼幹脆,完全不像被逼迫的樣子。
這令庭芳抑制不住地心動,她經歷了那麼多,撐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那個真相嗎!對她來說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那個真相更重要,連她的命都沒有。
即便庭芳之前答應過施逸,眼下卻發現自己無法無動於衷。
“既然你想說,就在電話裡說吧。”庭芳堅持說。
“我們見一面吧,我現在已經出門了,你說地方,我過去找你。電話裡說不清楚,而且我在電話裡說也沒用啊,當面你還能錄下來。”
這倒也是。庭芳心慌意亂,根本坐不住。這時司機上車了,準備查票。
“我說地方?什麼地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