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傳出去的第二天晚上楊羽就上門了,來得比施逸想象要快,看來楊羽確實是拿這件事的當回事。施逸側身放他進屋,轉頭問他:“喝酒嗎?我冰箱有啤酒。”
“想喝,”楊羽笑道,“但喝不了,雖然是下班,一通電話就得回去,被人聞見就是麻煩事兒。”
“那沏點茶吧。”
“看來得說挺長時間?”
“可能吧。”施逸也笑了一聲。
於是沏了茶,搞了點瓜子,倆人在茶几斜對角坐下來,真跟朋友做客沒兩樣。只是施逸從楊羽的眼神裡看不到半點放鬆,只有對案子的如飢似渴。
“說好了,只是講故事。”施逸約法三章,“故事與我沒關係,所以我也不清楚細節,你有問題可以問,但我也有權利不答。”
“沒問題。”楊羽答得利索。
“從哪兒說起呢……”
施逸喝了一口茶,假裝沉思,實際上他早就想好該如何開口。他必須說得輕盈一點,把自己當作局外人,“我妹妹去世那年,我剛考上大學。我家條件很差,我爸早年在工廠裡有個閒職,工資很少,但靠著廠子還有口飯吃。可後來廠子效益不行,開始裁人,他這種肯定是第一批。那之後他就再沒正經工作過,就是吃老本。
所以我爸是真的恨我妹妹,他覺得是我妹害死了我媽,如果我媽還活著,肯定會出去幹活,家裡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他決口不提自己的問題,就因為一個算命的說是個男孩,以後會很有出息,他就非要留下那個孩子。那時候我家不符合二胎標準,為此他託了多少關係,最後還是我媽找孃家那邊借了錢,才把事情擺平。然而生下來卻是個女孩,為此他大發雷霆,還去砸了算命的攤子。可想而知,我妹在家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楊羽應該沒想到他會從這裡開始說,似乎有一些失望,不過反而放鬆下來,也端起了茶杯。
“雖然我也盡力維護她,可作為得利者,我做一切都顯得很虛偽。後來妹妹不再念書,早早出去打工,為的就是供我念大學,但我還沒正式開始讀大學,她就死了。所以你說我該怎麼想呢,我如果相信她是自殺,就等於相信是我逼死了她。我確實有一段時間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我一到週末就往家裡趕,就為了去警察局再問問,是不是有轉機。”施逸頓了頓,“就在我快放棄時,我在警局門口遇到了一個人。”
聽到這個轉折,楊羽拿瓜子的手停住了,又把瓜子放了回去。
“那是個跟我媽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只是估計,具體多大年紀,我也沒細琢磨。我從來沒見過她,她卻湊過來問了很多有關我妹妹的事。我懷疑是我剛才和警察說話,她聽到了。我當時很反感,想趕緊走,結果她和我說,她女兒也是自殺的。她特別肯定自己的女兒不是自殺,是被人殺了,她天天在警察局就是想找情況相似的人。”
施逸避開所有關於八音盒的事,也避開他所有主觀意圖,將一切說成一個偶然。
然而楊羽的反應很快,他暗自琢磨了一下年紀,已經發生的事,馬上反應過來,是之前施逸經手的那個案子的主角。
“是之前那個死刑犯吧?”
“是誰不重要,只是個故事。”施逸聳了聳肩。
“行,你繼續說。”
“最開始,我聽到她這麼說,心裡稍微動了一下。只是被殺和自殺,說不出那個更好接受。我不相信她說的話,而且就算相信也沒有用,我很怕麻煩,就沒再搭理她。一晃過了很多年,我又見到她,她跟我說,她這些年一直在找殺她女兒的兇手,而且調查到了很多事,她確定有一個兇手存在,且現在還活著。”
楊羽暗暗地深吸一口氣,坐直了些,他知道要進正題了。
“起初我不相信她說的,我覺得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