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足足沉默了幾分鐘。
嬴稷面無表情,下人跪在地上顫顫兢兢。
范雎安靜地看著嬴稷的反應,至於蘭歐,則待在角落使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撞見了什麼,修羅場?
他原本還以為先生進宮跟大王說一大堆話是有什麼其他的意思的。
沒想到繞來繞去,終於繞回來了,蘭歐也終於知道了范雎的目的。
原來這就是先生讓自己這幾個月一直打探魏相動向的目的嗎?
看著笑容淡淡的范雎,蘭歐心裡直髮怵。
此時的他,心裡直唸叨,千萬別惹謀士,特別是這些智商高的謀士。
嗯,還是成天笑容淡淡的謀士。
也不知道那個不把先生放在眼裡魏丞相,等待他的結局是什麼
在蘭歐內心止不住腹誹的時候,殿內的范雎打破了平靜,他看向了嬴稷,略一施禮。
看出了范雎有話要講,嬴稷擺手讓下人離開。
范雎開口道:“大王,您身在局中,或許還不太明瞭秦國目前的形勢。”
“但我們這些旁人卻看得明清,秦國上下皆知太后與其四貴,而對於大王的知曉,卻少之又少。”
“我還在魏國的時候,知齊有田文而不知其王;知秦有太后和四貴而不知其王。”
“何為王?能生殺予奪權勢的人被稱為王,能興利除害的人被稱為王。但現如今的秦國,能做到這點的,除了大王您,宣太后一系皆能做到。”
“現今魏相想出兵便出兵,不把大王您放在眼裡,華陽君與涇陽君更是做了錯事也無人敢罰敢罵,而高陵君,據臣打探,高陵君在隨意任命底下官吏的時候,可是從未向大王您稟報的。”
“大王,四貴的一句話語,頂大王您的十聲命令,在秦國百姓的眼裡,打了勝仗就是四貴有功,若打了敗仗,那百姓們怨恨的便是國家,與其說百姓怨念的是國家,不如說百姓怨念的是大王您。”
范雎的一番話下來,令嬴稷的面容隱隱有些發青。
見到嬴稷的反應,此時的范雎繼續不怕死地說道:“大王!在歷史上,大臣奪取專權而危害到君王的例子,數不勝數。”
“淖齒抽筋齊湣王並把其懸吊於廟梁之上!”
“趙國的李兌同樣也是在趙國掌握著大權後,把趙武靈王囚禁在了沙丘宮中,足足餓其百日!”
“這些前車之鑑,足以令大王銘記。”
“大王,如今秦國掌權的,可都是太后一系的人,反觀大王您的子孫呢?您在的時候,四貴便如此不把大王您放在眼裡,若您的子孫即位,大王可覺得新王能駕馭得住他們嗎?”
“或者,萬一哪天擁有秦國的,並非大王您的子孫呢?”
嬴稷一愣,范雎一番話令他如夢清醒,這些話稍微一推敲,便令他後怕起來。
“現如今,四貴的根枝已經交錯紮根在了秦國的土地上,我知大王難處,現有一計,可讓大王重新拿回秦國的大權!”
“客卿”嬴稷遲疑道,最終還是相信了范雎,“客卿說得對是何計?”
范雎恭敬說道:“熬。”
嬴稷不解,隨即重複了一遍這個字眼,“熬?”
熬?熬什麼?
然而范雎點頭,“沒錯。熬。”
“大王若是想清理外戚,其實只需要熬到太后不能再為四貴說話便可。”
范雎說得很委婉了,嬴稷聽完有些不適。
嬴稷皺眉看向范雎,“客卿,那是寡人的生母。你讓寡人如何?”
面對嬴稷的質問,范雎低頭,解釋道:“大王無需做什麼,大王,您已六十,太后也再無多少時日,只需遵循正常的生老病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