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就是常務副廳長車鳳岡和其他幾位廳領導,尾隨著他魚貫而來。大家的步伐似乎在模仿他,節拍也踩得準,可骨子裡就是缺乏他的那份自信和豪邁。
“是洪息烽,省委副書記。”旁邊早就有人在交頭接耳。喜歡交頭接耳的,往往是機關裡藏不住話的人。他們訊息靈通,又害怕被人看作無知,多年來無怨無悔地履行著傳話的義務,就好比在春天的油菜花叢裡辛勤勞作、以傳遞花粉為樂的蜜蜂家族。
洪息烽來嶺西已有幾個月,師畢節常聽說這個名字,一直無緣見面。之前,洪息烽是嶺東省省委常委、公安廳長,調到嶺西官升半格,任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聯絡紀檢,主管政法。因為中央開始在地方實施“減副”行動,除了省長兼任的那個副書記不算,其他副書記裡只保留一個專職副書記。洪息烽的這個位置,就這樣突然間高聳起來,使他成為嶺西省舉足輕重的第三(按實權)或第四(前有政協主席)號大員。有人說他一來嶺西就老三老四,這話不假,他有這個本錢。
作為政法委書記,他本來就管著公檢法司。前段時間公安廳長突然調離,省委讓他更具體地負責公安工作。來嶺西之前他一直就是公安廳長,自然對公安工作駕輕就熟,感情頗深。只是,作為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他不可能再兼公安廳長。廳長遲早是要調來的,上面為什麼遲遲不派來?如果洪息烽具體主抓,他將如何開展工作?讓他抓,對公安系統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特別是在用人方面,他有什麼喜好?哪些人將因他走運,哪些人會因他受損?……這些天來,廳機關裡的幹部們已經在私底下議論紛紛。但師畢節覺得,即便洪息烽來管,肯定也是暫時的。他像只頑固的守門犬,在心裡守候著新廳長的到來。
不過,從今天主席臺上領導的架構來看,新廳長並沒有到來,可能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補上。洪息烽出席今天的大會,肯定要宣佈什麼,交代什麼,然後就更加具體地管著公安這攤。大家都豎起耳朵,張大眼睛,希望眼前的新聞畫面儘快取代那些口口相傳的懸念。
“卟。”麥克風傳來清脆的聲響。洪息烽的手動了動,好像喉結也滾了滾。
第一部分 3。頂頭上司(3)
他把目光移向左邊,發現常務副廳長車鳳岡早就用期待的目光迎候著他。他點了點頭,車鳳岡接過指令,就開口了。
“同志們,下面開個機關幹部大會。”車鳳岡只有副廳長的頂戴,後面的括弧給了他一根正廳的漂亮花翎。常務了兩三年,外界都傳他要調往外省任廳長,順手摘下省委常委或省長助理的桂冠。甚至有人說他要頂上老廳長的位置,就地提升。可傳說終歸是傳說,從眼前目下來看,越來越沒有這個跡象了。“省委副書記洪息烽同志一直分管公安,根據省委的意見,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他將更加具體地主抓這塊工作。洪書記對公安工作非常熟悉,非常重視,非常有感情。今天,他親自出席我們的會議,下面,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洪書記講話!”
在一片如雷的掌聲中,那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秘書小阮,再次走上主席臺,遞上一份材料。“嗯?”洪息烽以“嗯”字代替了問話。“這份是修改過的,前面那份是舊的。”原來,小阮工作失誤,剛才把沒有修改過的講稿放到了主席臺上。
“算了!”洪息烽舉起右手,把講稿擋了出去,擋得小阮冷汗橫射。
“同志們,乾脆我脫稿講幾句。”他拿起桌子上那份舊稿子,又興趣索然地放下。給人的感覺是,他脫稿是臨時的決定。“稿子寫得很好,會後大家按稿子上的內容認真學習貫徹。但是,我今天就不照稿子唸了。我來公安廳,主要是為了看看大家,和大家拉拉家常,談談做公安工作的體會。畢竟,我也是個老公安嘛。”
傳說,洪息烽來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