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是一具無頭的熊妖屍體,龐大無比,流淌出來的血,染紅整個臺階,一顆猙獰的熊頭正在他的腳下墊著。
他的身旁,立著一位俊美和尚,似笑非笑,低聲誦經。
和尚渾身隱隱泛光,站在血泊,如汙泥中的蓮花。
“我軍傷亡如何?”
陳賢霸緩緩起身問道。
他身量極高,虎背猿腰,英姿雄偉。
韓復神情一頓,如實稟報道:“兩人。”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利刃劃破面板,疼痛刺激神經,他卻硬生生地止住了躲閃的本能,一動不動。
“兩人?”
陳賢霸單手持戟,看著低頭垂眼的韓復,嘴角噙著一絲邪笑,道:“韓長史,你督軍不嚴,謊報軍功,杖三十,降為軍司馬,以儆效尤。”
“此戰,賊寇勾結妖物,並以一村百姓作為要挾,兇殘狡詐。為防妖賊繼續作惡,我軍奮勇作戰,犧牲甚大,戰死兩百零二人。”
隨後,陳賢霸收斂笑意,面無表情地宣佈了“戰果”。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憑空捏造,顛倒黑白,沒有任何忌憚。
麾下八百將士更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沒有絲毫詫異,不少人甚至對陳賢霸露出了狂熱的崇拜。
無他。
跟著這樣有錢有勢的少將軍,他們能發財!
殺良冒功?
功是他們的。
而且少將軍很強,隻身斬妖魔,可比天上鎮魔使。
軍隊,崇拜強者!
“少將軍英明,屬下知罪,自當領罰!”
韓復單膝跪地,沒有任何降至受罰的不滿,反而同樣露出笑意,心悅誠服。
,!
這樣無拘無束,不為善惡所累,同時心藏乾坤之機的男人,才配做他的主公,才配在這樣的世界裡等待天時,一飛沖天!
“周軍候,率部卸甲!”
韓復起身,對八百將士中的一位軍候下令。
“諾!”
軍候周野領命出陣,率部曲兩百人走到旁邊,卸下了兵甲。
“周野是吧?從現在開始,你便叫陳野,帶弟兄們去蟠龍谷報道吧。路上走得乾淨些,別留蹤跡。”
陳賢霸上前,拍了拍周野的肩膀。
“謝少將軍賜姓!請少將軍放心,此行路上,不會有人看得到我們!”
“從今往後,世上便不再有周野,只有等待少將軍振臂一揮的蟠龍營陳野!”
周野受寵若驚,跪地磕頭,一副感激涕零、與有榮焉的模樣。
“殺良冒功、謊報軍功、豢養私兵,少將軍,你這樣是要誅九族的。”
待周野率部走後,陳賢霸下令休整,叫人把廟門前的熊妖屍體拖走,烹煮分食。
“如果貧僧沒有猜錯,只怕這次匪患也是少將軍叫人告官的吧?”
“當真是無法無天,大逆不道啊。”
這時,那和尚從粘稠的鮮血裡走到陳賢霸身邊,看著燃燒的村莊,面露悲苦,又似笑非笑地說道。
這一刻,慈悲與冷漠,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此人身上糅合,似佛又似魔。
“哦?哈哈,尊龍師兄,你是仙官,可是要抓我伏誅?”
陳賢霸大笑,毫不在意。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尊龍和尚雙手合十,搖頭笑道:“可惜,祖宗之法不可變。少將軍乃朝廷命官,貧僧是仙官不落地,有心無力,徒呼奈何。只能為死去的無辜誦經超度,希望這些生在末路的冤魂早日脫離苦海。”
“什麼末路?”
陳賢霸饒有興致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