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山高,峰尖似可抵月宮。
鎖鏈滾動的聲音在夜裡山間迴盪,幾分滲人。
山巔上,羅浮大山君與龍女敖龍依在對話。
“父親,肉化身、虛化命,此二法真的可以助父親擺脫詭道侵蝕,掙脫封神冊的束縛嗎?”
敖龍依盤坐在飛雲之巔一塊凸起,形如蓮臺一般的石頭上,問被鐵鏈穿身鎖體的白龍。
“看來我女兒此趟出行,受益匪淺。”
白龍抬首,睜開雲氣蘊蘊的龍目,露出一絲詫異,還有滿意。
然而駭人的是,祂只是抬頭,那穿過脖子的鎖鏈拉扯,便有黑血灑下,如雨潑一般澆在山頭上。
黑血積累,于山巔形成小湖,敖龍依所坐蓮臺,便在這黑血湖中。
一襲白衣,清麗無方,如汙濁之中的聖潔蓮花。
她的眼中閃過哀傷、憤怒、心疼。
“是。”
“父親所言不差,我羅浮只怕是要出一尊妖族聖師了。”
敖龍依壓下心頭情緒,正色道。
“哦,聖師?!”
這一次,白龍真的驚異了,龍目都睜大了幾分。
妖族聖師,妖師。
這無上的尊號,可不是隨便說的。
“父親,那虎妖名為李伯都,其令人震驚之處,何止父親所說的治癒萬妖。其於羅浮西南,雞石山域之中,立講經臺,授大道天經,講諸多法門。其學淵博,不可斗量。其心無私,教化眾妖,被眾妖尊為虎師。”
敖龍依眼含欽佩,道:“女兒無狀,縱容手下闖山。虎師不但毫無計較,反而允許女兒列席聽經。這半個月,女兒日夜有悟,此前不求甚解之處,皆如撥雲見日,雲龍法門進益極多。”
“父親請看,女兒已入煉骨後期,龍珠不遠矣。”
說到最後,敖龍依眼中晶晶閃亮,顯然滿心歡喜。
妖修的古法、仙法之別,自“仙法丹珠”與“古法煉骨”這個境界開始正式有別,與人族金丹境相若。但若說這兩種妖族法門真正的,也是最大的區別,便是在相當於人族元嬰的下一境。
“古法丹珠”與“仙法元靈”。
仙法,源自最為神秘的第五代妖師,其法根本是師人族道形,化妖煞,棄煉骨,仿人族金丹、元嬰之路,追尋師法自然之道。
而古法,傳說源自神話中的妖碑,講究的是尊本能,凝妖煞,煉骨壯大,不修元靈,只修丹珠一粒。
在龍為龍珠,在蛇為蛇丹,蒼茫萬古以來,妖族皆以一粒丹珠撼天地。
這便是妖族最原始,也是將妖族肉身強橫發揮到極致的不二法門。
只結“丹珠”,不化“元靈”。
故而修煉有成的古法妖修常瞧不上仙法妖修,將“仙法丹珠”呼作“偽丹珠”,兩者雖然稱呼一樣,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境界,也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古法路難,尋常妖族修煉古法,近乎無望大道。
然而敖龍依可不是尋常妖族,她乃正血雲龍一脈,天生的真龍之屬,妥妥的妖族隱脈。
她的雲龍古法,一旦突破煉骨境,凝成“雲龍珠”,便是天上雲端最強神龍!
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人族元嬰大能、仙法元靈妖修,都不是古法丹珠之敵。
到那時,她就有力量可以助父親脫困,屠了那萬惡的大康光武一脈!
就是那中興大康的光武,坑害了行善千年的父親。
使父親不得不自戮龍軀,以鎮龍釘、鎖妖鏈將自身囚在這飛雲山巔,日夜受難,千八百年不得自由,且隨時有身化詭異,神墮無間,萬劫不復的兇險。
“哦?是何天經?可否說與為父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