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和懷裡的鬼嬰猛地齊齊抬頭,發出刺耳尖叫,血淋淋的面孔,黑洞洞的嘴巴,猙獰可怖。
李伯都瞳孔收縮,還沒反應過來,就眼前一花,視野裡只剩那個鬼嬰緩緩飄落在地,嚎哭不止。
下一瞬,血光迸射。
他的脖子在噴血。
一襲白衣撞入他的懷中,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陰森冰冷的氣息頓時流遍他全身。
幾乎同時,一隻青黑的利爪刺向他的眼珠。
“定!”
李伯都輕吐一字,鬼爪定在了他的眼前。
他微微低頭,看著女鬼脖子上散發鬼氣的斷口,眼底露出一抹不忍,開口誦經:“仙道貴度。鬼道相連。天地渺莽。穢氣氛氛……”
他的身體逐漸散發清光,將懷中女鬼包裹。
女鬼淒厲掙扎,卻動彈不得。
徐聞城外,道路一旁。
李伯都口誦經文,額頭“王”字璀璨,綻放金銅鼎文之光。
這的確是一頭怨氣沖天的絕世兇鬼,單論實力,已經超過了金丹修士。而鬼道可怖,怨氣襲人,其中因果業力更是人人避之不及,只怕連金丹之上的元嬰大能也不願意和這樣一頭兇鬼鬥法,稍有不慎便會被鬼氣業力影響,動搖道基。
但李伯都不一樣,他已經動用了“太一妖炁”,以霸道妖炁催動的道禁咒法,連坤主這樣的丹珠神只都無法破解,何況是一頭失去理性的兇鬼。
而且,他念的是《度人經》。
“三界樂兮。過之長存。身度我界。體入自然……”
黃府上空,清光沖霄。
廳堂前,院落中。
一個光繭形成,無數黑氣從光繭中鑽出,然後被淨化,繭中淒厲鬼叫,也越來越小聲。
“五苦八難,七祖升遷,永離鬼官,魂度朱陵,受煉更生。”
光繭中,道音不絕。
隨著唸誦,李伯都的語氣不由帶上了一絲悲天憫人之情。
“……是謂無量,普渡無窮。”
當最後一句唸完,光繭化作碎片消散。
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立。
男人是個中年鏢師,平平無奇。
女的一襲黃裙,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宛若玉中仙女。
她似乎大夢初醒,還沒回神,懵懵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姑娘,好久不見。”
男人說話。
女人驚醒。
隨後嬌軀顫抖,淚如雨下。
“山君大人……”
“玉瑤……”
“好苦。”
她跌坐在地,淚落不止。
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悲切呼喊,只有痛到極致的揪心。
李伯都沒有說話。
他覺得此時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蒼白無力,千言萬語也抵消不了其中一滴眼淚的苦難。
“孃親。”
這時,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
黃玉瑤猛然轉身。
李伯都也抬頭。
地上的鬼嬰沒有了,原地浮起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靈魂,在清光中飄向天空。
這一次,黃玉瑤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嘴裡不住地說著“對不起”。
“孃親不哭,謝謝孃親。”
“小山君走了,願來世還做孃親的孩子。”
亡魂不可久留人世,小山君的靈魂消散在冥冥虛空。
“小山君……”
李伯都露出一絲意外,隨後看向同樣慢慢漂浮起來的黃玉瑤,祝福道:“去吧。生不逢時,人間如獄,不值得留戀,希望你的來世在盛世。”
又見黃玉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