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府營,熱鬧喧天。
士卒狂歡,赤膊拼酒。
迎親迎到兵營,這是頭一回的荒唐。
中軍大帳,身披嫁衣的嬌娘子孤零零,繃直身體坐在將軍座上,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衣角,身軀隨著外面粗野下流的吆喝聲微微顫抖。
黃玉瑤此時害怕到了極致。
“爹、娘……”
她咬破了嘴唇,眼淚還是簌簌落下。
陳賢霸竟然把她迎進軍營,這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了?
她雖然不知道陳賢霸要做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她有預感,很恐怖的預感。
“嘻嘻,桂南第一美人!少將軍豔福無邊,羨煞小人啊。”
“嘿嘿,俺們祝少將軍金槍不倒,早生貴子!”
“哈哈,少將軍何等威風,要你們說?一群潑才,都滾開,別誤了少將軍的好事!”
她正恐懼迷茫中,帳外粗鄙的調笑聲越來越近,隨後“呼啦”一聲,帳簾被人掀開,即將沒入大地的夕陽逆光映出一個高大雄健的身影。
“小美人,太陽快落山了,你的陸吾還不來嗎?”
帳簾落下,是渾身酒氣,半敞衣裳的陳賢霸。
“再不來,今晚過後,你這九天玄女會變成千人營妓的,呵呵。”
陳賢霸端起桌上茶壺一飲而盡,輕飄飄的話,充斥著禽獸的殘暴。
盯著那顫抖的嬌軀的,是一雙野性、兇虐的眼睛。
不似人,似獸,似虎。
夕陽終究沉沒。
黑暗猶如人心。
講經山上,一頭真正的老虎卻在不好意思地打架。
“這位薛姑娘是吧?誤會,別打了。”
“咱們坐下來好好談可以嗎?哎哎,別打臉,誤會啊,家裡孩子不懂事,我可以賠的嘛。”
李伯都此時賣相極其神異,高丈二,長六丈,只一條鋼尾如長鞭,便足三丈有餘,龐大威武,身披日月光華,真如山君神靈。
不過他此時正被一位黃衣潑婦追著打,頗顯狼狽。
“賠?好啊!拿你虎皮虎鞭來賠!”
這潑婦厲害,手持一杆黑鋼長矛,抽、砸、刺、撩、擲,招招直往李伯都要害,身後更有一條長長的蠍尾,毒刺妖氣繚繞,配合手中長矛,雙重攻擊,令人難以招架。
她一臉憤恨,欲將李伯都殺之而後快。
“虎皮虎……”
李伯都一個木遁閃開,毛茸茸厚實的大爪子揉了揉剛被長矛抽中的臉頰,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胯下。
好凶殘的女人!
哦不,好凶殘的女妖精!
李伯都覺得胯下很涼。
“哎哎,還來?再來我還手了啊!”
這時,蠍子精薛寶女施展著她那移形換影的身法,貼著李伯都繼續殺來。
李伯都無奈,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遠處圍觀的眾妖。八戒、大雀妖君、骷髏頭等妖都在痛的哼哼叫,唯獨十八郎一副興奮的小模樣,驕傲地仰著頭,好像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在等家長誇獎的好孩子。
“我真的是……”
李伯都又是一招木遁閃避,同時哭笑不得。
他不是打不過,而是不好意思打。
這龍血菩提顯然是別人的命根子,自家小孩偷來,自己也吃了,再去打人家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至於變血境初期,能不能打得過半步丹珠。
那是普通妖族擔憂的事,不是他該考慮的。
“無恥的小賊!沒種的大蟲!有本事別跑,老孃我今天一定要捅死你們!”
妖精彪悍,蠍尾太毒。
追著李伯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