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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即便是對於成年人來說,淺睡之後的醒來、宿醉之後的醒來、與錯誤的情人共度一夜之後的醒來、在做了一系列的噩夢之後的醒來,都會出現這樣一個時刻。在難受或者是絕望的情緒再次出現之前,僅僅是再一次的醒來,而且自己還依然活著就是一件令人驚訝的意外之事了。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即使是我們每一天都會醒來一次,它依然會讓我們感到驚訝?它是否恰好是因為—直到那一刻到來之前,你都在熟睡之中,所以沒有足夠清醒到能預計自己的即將醒來嗎?假如事實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從技術上來說,醒來就不算是一件能夠令人感到驚訝的事情了。因為從定義上來說,就在那一刻恰好到來之前你都是在熟睡之中的。

所以,醒來,或許是我們生活中最能夠預知的事情了。然而,即便是它可靠得就如同是太陽每天早晨都會升起一樣,我們依舊從未真正地見到過它的即將到來。可預計和不可預計二者等分,醒來,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事物本質上的一種糾結—而這也恰恰就是它值得去進行思考的理由之一。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平淡無奇,但醒來卻是我們所能夠感受到的、意義最為深遠的一個動作。在醒來的這個動作之中蘊含著哲學,或許這聽上去是一個奇怪的說法,但在某種程度上,整個哲學其實都是與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緊密相關。

在數百年時間裡面,“哲學”讓自己所關心的就是有關意識的問題。而變得有意識,顯而易見就是在暗示與變得清醒有關。在19世紀末期,人類研究的有關於“無意識的哲學”—這是心理分析學所關心的—開始達到鼎盛時期。但在哲學研究中,佔據主流地位的仍然是對那些有意識現象的關注,並聚焦於人們醒著的生活—想什麼、感受什麼、知道什麼、相信什麼、理解什麼、感知什麼、做什麼、選擇什麼、喜歡什麼、愛什麼、做什麼好事和做什麼壞事。所有的這些行動,都歸屬於醒著的人,而不是熟睡中的人。

你醒著,你便在那兒。你或許不是一個早上充滿活力的人,但假如你是醒著的話,你至少是有意識的。否則的話會怎樣?你怎麼會知道你不是依然在睡覺?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做夢而是醒著?你怎麼知道所有圍繞著你的東西—包括你自己在內—並不是一個幻覺,並不是一些壞心眼兒的小妖精們對你施展的詭計呢?

毫無疑問,在所有的哲學問題之中,這個問題變成了最為著名的一個。而所有針對它的回答中,最為出名的答案出現在16世紀30年代,回答者是勒內?笛卡兒①。他是一個法國人,人生中絕大多數的時光都居住在荷蘭。就跟絕大多數面對著一個複雜世界的哲學家一樣,笛卡兒希望能夠獲得一些確定性。他試圖透過在頭腦中進行哲學推演來達到這一目的,但他沒有選擇以一個假設作為自己理論的前提條件,也沒有提前假定一種設想、第一原理或科學規律作為開端。他選擇了以“無”作為開端,而且僅僅把“無”當成是確定無誤的:他徹底地質疑萬事萬物。以“直到證明無罪前都是有罪”作為基礎,他想看看,這到底將為他得出什麼結論。

與蘇格拉底吃早餐 第一章(2)

透過使用這樣的懷疑論手段,透過認識到—他能夠質疑所有的事情,只有他正在質疑的這個事實除外—笛卡兒達到了沉靜的狀態。更進一步來說,假如他正在質疑的話,他就必須正在思考。接下來他認識到,只有那些存在著的事物才能夠進行思考。假如沒有某個人正在進行思考的話,某些事物又怎麼會被認識到呢?笛卡兒正在緩慢地朝著一個發現前進。根據事實推理,他得出結論:假如你能夠思考,你就必須是存在著的。即便是你認為自己是死的,那麼你認為自己是死的這個現實也意味著你是活著的。因為,正在思考,就暗示著正在存在著。笛卡兒最終找到了存在的證據,因此,他留下了那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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