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夕語道:“多謝將軍提醒,太子殿下若是對躍馬幫有所不滿,不妨親臨問罪,夕語定當灑掃以待。”
衛垣仰天長笑,白虎軍眾騎馬速陡增:“好!夠膽色,衛垣受命在身,只好先行一步,便在前方‘鬼愁峽’恭候幫主大駕!”
鬼愁峽十里險灘,河道狹窄,很難阻止衛垣這等高手強行登船,白虎軍人多勢眾,若要圍剿躍馬幫,恐怕將有一場血戰。解還天等人皆是色變,這時忽聽艙中有人朗聲笑道:“衛將軍既是為我而來,何必等到前方鬼愁峽,你我便在此切磋幾招,豈不更妙!”隨著這桀驁話語,夜玄殤現身船頭,玄衣長劍,迎風卓然。殷夕語耳邊同時傳來他的指示:“帶子嬈去落峰山,穆國的人交給我。”
“我陪公子會會他們。”媚語妖嬈,隨後出現的白姝兒淡紗遮面,她此時仍穿著先前的衣物,體態形貌模仿子嬈,惟妙惟肖。夜玄殤側眸一笑,伸手挽上她纖腰,不待殷夕語說話,兩人縱身離船,瞬間橫跨寬餘數丈的江面,雙雙落向對岸林中。
巨舟迅速遠離,白虎軍馬嘶驚鳴,一片怒喝聲中,掉頭往對岸追去。
楚都之東,雲臺接天。
八百年前九族諸侯在此歃血為盟,共奉子姓王族為主,曾經擊掌立誓的巨石遙參天際,歷經千百春秋,烽煙歲月,風雨滄桑矗立如初。
伴著旭日第一道陽光破雲而出,烈風騎軍旗遙現前方,一片赤雲烈烈,遮天之色,與此同時,王師玄底金紋戰旗赫然昭現,向接天台方向徐徐前行。
三軍之前,一方是金甲白袍傲然睥睨的容色,一方是雲龍玄服清冷深斂的眉眼。一口墨色長棺,竟是依照楚國軍禮之儀護送而至,一頂金帷軟轎,華簾深垂,端倪不露。
下馬,登臺,長風吹起招揚的王服,曦陽照耀奪目的華衣。
放眼金戈鐵馬,三十里連營蔽日。
一步步登上接天台的兩個男人,初次相會,楚江之上風雲湧,似海君心,萬般榮華。
再次相對,指端縱橫鋒芒現,棋逢對手,九州戰雲。
這一次息兵之盟,是千軍屏息,是萬人注目,一舉一動,決定著天下蒼生的生死與命運。
駐足臺前,皇非首先含笑行禮:“參見王上,臣護駕不周,亦沒有保護好公主,在此先行請罪。”
“不過一場誤會,少原君近日辛苦。”子昊近前抬袖,溫文爾雅君王之儀,無懈可擊。
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話語,高聳的石壁上銘刻罷戰之約。抬眼間目光交接,仿若劍鋒出鞘的光芒。
“接天盟約,九域為證,我大楚願與王族冰釋前嫌,永結同好。”但見皇非眼梢一揚,隨手抬掌,高大的石壁轟然震動,一方掌印深入巨石數寸,清晰可見。
盟約石在,誓言不改。
看江山烽煙萬里,八百年興亡迭起。
“好掌力,皇非,你說若我二人放手一戰,勝負幾何?”子昊微微笑問。
“王上此言,引起人十分興趣,只可惜,盟約在前。”
子昊側首:“自九域初始盟誓至今,只要這方巨石不倒,違誓者天下誅之,此時朕心中,倒是略覺遺憾。”
皇非舉樽致意:“確為遺憾!”
子昊仰首長笑,袖中掌動,一道真氣破空而去,參天巨石再添掌印。
盟約即成,兩盞烈酒遙祭天地,一飲而盡,兩人眼風交錯,拂袖轉身。
唇角淡淡的鋒芒,眼底無聲的精光。兩道逐漸背離的身影,兩方風揚戰旗的氣息,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腳步,卻是相同不變的絕然。
突然間,山巔一隻蒼鷹衝起,厲鳴之聲直穿雲霄!
此時所有人都感到腳下傳來大地輕微的晃動。
半空中不斷見碎石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