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了一件牽扯著他的思緒的事。
他的曾外孫,一個被取名為方凌的男孩。凌是名,方是姓,很典型的東方人類的名字,比起西方皇室貴族冗長的姓氏,這個名字寒酸得像貧民。但是總有一天,這個男孩會捨棄這個名字,開始新的生命。伴隨撒旦的祝福出生,他天生便獲得了很多,但同時也失去了很多。當地的教會不知用什麼方法發現了珍妮弗的純血身份,珍妮弗為了保護襁褓中的外孫而與神職者們同歸於盡,年輕的父親也在打鬥中喪命,只有珍妮弗的女兒帶著嬰兒逃脫,開始艱苦的獨自撫養孩子的生活。
德修爾並沒有看到這一切的發生,只是從那之後看到的情景中才得知自己已經失去了女兒。德修爾不記得在那一刻他的心裡充滿著怎樣的情緒,也許是憤怒,也許是後悔,又或許是冰冷的平靜。但是他為珍妮弗感到驕傲,她是自己這個曾經的親王的純血女兒,理應享受著公主的華貴生活,但是她卻出生在一片不屬於血族的土地上,又在那裡為了家族的希望而死亡,連威弗爾的領地也沒有踏上過。威弗爾的族譜也許還根本沒有她的名字,但是德修爾記得她,將來他的曾外孫也會記得她,然後將她的名字告知所有的族人,所有的血族。
是的,一定會的。雖然過著貧苦的生活,但凌卻在頑強地成長。德修爾甚至覺得他和王子時候想要復國的自己很像,為了生存可以在別人面前低聲下氣,楚楚可憐地博得別人的同情,但骨子裡卻是不服輸的性格。他很聰明很優秀,那雙純黑色的眼睛底下藏著的是更適合黑暗法則的東西,只要屬於他的力量覺醒,他絕對可以成為王者,甚至超出自己的期望。
而這樣的機會的獲得並不是非常困難。傳承的兩個條件——男性和來自同族的初擁——第一個已經滿足,第二條也出乎意料地簡單。奧古斯汀就在那個城市,德修爾無意間發現這一點時幾乎要驚撥出來。這不是什麼巧合,德修爾相信在那片遼闊的大陸上體內都流淌著他的血液的兩人會相隔如此近一定是撒旦的安排。奧古斯汀似乎已經在那裡居住了很久,斯蒂芬森?萊特侯爵也隱居在人類之中協助著奧古斯汀。但是距離僅僅幾條街道,兩個孩子卻從來沒有相遇。眼看著凌從幼小的男孩成長為少年,然後少年的母親多年勞累一起爆發,不久便與世長辭,少年的生活變得更為艱辛,如同一隻螻蟻一般隨時都會被人類社會踩踏得屍骨不存,德修爾開始有些等不及。但是他知道,凌是撒旦的僕人,撒旦是不會讓那種荒謬的事發生的,所以他只需等待,等待撒旦給與的機遇。
接下去的事實也證明,撒旦並沒有忘記他還有那麼個僕人——也許幾乎已經忘記了,但在16年後的某一天又被他從記憶中翻了出來,也許是完全偶然,但又好像有預謀似地。
“德爾。”
撒旦出現在德修爾的身後,手從德修爾的背後和處政廳的高背椅之間穿過,摟過他的腰,嘴唇貼上那頭燦爛柔軟的金髮,當滑到那嫩紅色的唇瓣時,懷裡的典雅青年已經變成了驚豔少年。
“撒旦……”猶如平時一樣激烈的吻,德修爾稍稍喘著氣,看了一眼桌上的鐘。現在是下午5時不到,下午茶的時間早過了,晚餐又嫌過早。撒旦在這時候來找他,不知是發生了什麼——雖然不能排除只是純粹想抱他了的可能性,但最近兩人都在萬魔殿,生活因此規律了不少。撒旦縱使精力旺盛也還是會考慮到德修爾的身體,縱使晚上經常索取無度,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還是留給了德修爾處理公務,只是偶爾來些親吻戲弄的小甜品。
“我們回寢殿去。”撒旦玩弄著德修爾的頭髮,然後把他抱起來。德修爾觀察著撒旦的表情,那看起來並不像是情慾,金色的眼睛裡怎麼看都是一種狡猾。
“今天有什麼特別的事?”德修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