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突然說,經學大師鄭玄特意從北海跑到許都,目的就是為了收王垕為徒,王垕怎麼可能不震驚。
要知道,靈帝末,黨錮解禁,大將軍何進執政,想重新起用鄭玄,鄭玄謝絕,曹操引帝都許之後,也請其為大司農,鄭玄也是剛上任沒兩天,就藉口辭官的。
現在為了他王垕,為了一個字都寫不好的人,特意跑這麼遠來收徒,這其中沒有貓膩,打死都不信。
曹操見王垕疑惑,於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你無需驚訝,鄭玄此番來許,當為孔融、郭全之事而來。當然,此事當非他一人之意,定是有人相請,或為緩和與你之間關係,你若應承,為鄭玄弟子,當諸事易行,若不然,恐往後諸事多有阻礙,其中利害,你自思之。”
聽了曹操之言,王垕不得不佩服,僅憑一人行蹤,就能推斷出事情本質。
王垕之所以能體會出其中蹊蹺,只因他乃後世之人,有上帝視角。
但曹操身在局中,也能想到,卻非一般人可比。
話說到這份上,王垕已經知道,曹操也是在試探自己,或者說等待自己選擇。
選站在士族對立面,還是妥協。
王垕自不會妥協。
“義父!士族把握朝廷人才通道,佔有天下一切,便以義父之能,也常受掣肘,孩兒願為義父先驅,打破世間桎梏,決不妥協!”
聽到王垕言辭,曹操心中一動,但卻又嘆道:
“此事何其難哉!單說眼前之事,鄭玄已然傳出言論,欲收你為弟子,你何以拒絕?此人門人滿天下,德高望重,為父不好幫你。若為父參與其中,定有反噬,倘若各地皆怨,則朝廷政令不行。更嚴重者,若其門人聯合各地乃至朝廷士族皆辭官,那將天下亂象更甚。”
曹操說的很現實,他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直接與天下士族對著幹。
天下士族為一家,皇權都只是股東,雖是大股東,但小股東多了,總股份就遠遠超過大股東,更何況曹操並不是皇帝,他只是代行皇權而已。
“義父,孩兒想問義父,是否想殺孔融,郭全等,若義父想,孩兒自有辦法,且能堵住悠悠眾口,若不想,孩兒便不追究此前之事。”
曹操沒想到王垕問的這麼直接,頓時眼神一冷。
但王垕知道,曹操早想殺孔融。
處處跟他對著幹,若不是有所顧忌,怕落下罵名,又沒拿到把柄,他早就幹了。
但曹操就是曹操,不會直接明說。
“孔融欲害你家小,且相助袁紹,險些至你於死地,你但憑本心,無需與我相商。”
這話意思也太明顯了,只差沒直接說,我殺他沒理由,你殺他有藉口,加油幹!
“義父!孩兒聽聞,這康成先生於數術之道,所研頗深,經學孩兒斷然不敢與其談論,單若單論數術,孩兒或可為難於他。若孩兒之見解,能勝過康成先生,是否能使其知難而退,放棄收徒之意?”
“自然可行,不過,你還鑽研數術?”
“孩兒閒暇時,對於食貨、數術頗為喜愛,平日裡除習武之外,便是研習此論,《周髀算經》與《九章算術》,皆瞭然於胸。”
此時算經十書僅僅出了兩部,也不算太難,其中的勾股演算法,方程演算法,幾何演算法,在此時雖然屬於極其高深之學,但在王垕看來,不過爾爾。
連個圓的面積都算不準,自己丟出幾百年祖沖之的圓周率,可以橫掃。
如此還可以將整個算學推進數百年。
“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
王垕回答斬釘截鐵,這可把曹操嚇了一跳,回頭驚訝的看著他:“十成?莫非你於算術之道,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