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宗元沒在公司改方案,他帶著資料回了家。沖完澡,開電腦,他將「無畏wuwei」旗艦店的數字零售方案在桌上一張張鋪開。
撇去一般常識、行業慣例與公開技術,這份方案在貼合品牌調性的基礎上將創新性玩法做到了能做到的極致——而這還只是一份過程稿。
季夏說兩份方案的重合率將近百分之八十,的確沒錯,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是許宗元缺的。許宗元缺的是什麼,他自己很清楚。不是技術,更不是想法,而是對行業和品牌的熱愛。
季夏要保住這個客戶,意味著許宗元必須修改出一份遠勝於競爭對手的方案。他一邊逐頁逐行地比對施謹的方案,一邊覺得諷刺:他認為季夏可以不要這個客戶,那他為什麼還要繼續這份工作?
跟著一位道德感低下的老闆做事,時間一長,他自己的道德感也跟著變得低下了嗎?
半小時後,許宗元離開書桌,走去開啟窗戶。十一月中旬夜裡濕寒,風將房間裡的暖意毫不留情地撲滅。
「不要」,應當是人生中最容易的事情。
冷意中,許宗元眺向xvent公司所在的東南。季夏的野心、魅力、責任、瘋話、脾氣、手腕、抉擇,在青黑的夜空中凝成了一顆巨大的、骯髒的球體。
許宗元不相信它會結為一顆飽滿的果實,他更認為它只是一場虛幻的泡沫。
季夏沒有選擇「不要」,是因為她活在其中而不自知。
許宗元沒有選擇「不要」,是因為他想要親眼見證這場泡沫的破滅。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它理由。
季夏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半。屋裡很安靜,客廳留著燈。季夏走去二樓,路過客房門前停下腳步。她抬手觸上門把,幾秒後,鬆開。
——「你真的不告訴neal?」
隔著一道厚重門板,季夏無聲地站了半晌。
季夏重新走下樓,推開陽臺的門。
上回播的花種剛剛冒芽,指尖大點的翠色在夜裡瑩瑩發亮。
季夏拉過一張木板凳,在花盆旁邊坐下。她摸出戒了很久的煙,重新點起一根。
窗開著一道縫,冬夜的風將煙霧徐徐吹散。煙燒了大半截,季夏一口沒吸。末了,她垂下手腕,將菸蒂丟進花土中。
再次上樓,季夏直接擰開客房的門把,走進去。門到床邊大約六米,她不需要開燈也能找到男人的位置。
高支數的純棉床單貼上季夏的小腿,她掀開被子鑽進去,手伸入男人的上衣下擺,一邊摸他,一邊解開礙事的紐扣。
陳其睿半醒,聲音在夜裡格外沉:「嗯?」
他習慣性地抬臂一撈,摸到了季夏柔軟的發,他的手掌向下移動,確認了她身上一件衣物都沒穿。
季夏一字不發,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低下頭含住他的喉結。她的發梢沾著煙味,讓陳其睿微微皺眉。但他的眉頭還沒多皺一秒,季夏就將整張被子踢下了床。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激烈地索要過他。
清晨六點,陳其睿去衣帽間換衣服。穿襯衫時,他在鏡中看見肩膀左側的兩道清晰紅印。
下樓前,陳其睿望向緊閉的主臥室門。昨晚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過後,季夏在他胳膊上多枕了幾分鐘,然後下床沖洗,再然後就沒回他的床上。
這不是一場示好的歡愛。
她的情緒,一半是對他的欠愧,一半是對她的自償。
季夏沒開口。
陳其睿便沒問。
去公司的路上,陳其睿最後審閱了一遍劉書棋擬定的開設特殊障礙人士專崗及進一步最佳化公司內部軟硬體無障礙化的公告,回復批准。
週三早晨到公司,宋零諾就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