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允你親近,只是我畢竟是道門中人,今又執掌清虛觀門戶,縱有私慾,也萬不敢因吾一人玷辱道家門風。你若心存疑慮,待法事一了,我便脫冠還俗,此後你要如何,便都隨了你。”
他神色嚴肅,陳浩然身體還沒長成,腦子不好使。她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一點:“你是說,如果我要你還俗,這次就不許去看法會嗎?”。
容塵子啼笑皆非:“嗯,但是以後我會帶你去很多地方。”
陳浩然開始作算術:“可是你不還俗我還可以去看法會,以後你還是會帶我去很多地方的!”她終於得出答案,“那你不還俗吧,我要去看法會!”
……
容塵子開始收拾行裝,因著上次鳴蛇之禍,這場法會也格外隆重,要準備的法器也就極多。容塵子帶上九個清字輩的弟子一併下了山,觀中事務交給葉甜處理。葉甜也無二話——法會什麼的,她參加過無數場,實在是無聊透了。還不如呆在觀中自在。
只是她對容塵子帶陳浩然出門還是有些不放心,如上次一般將陳浩然吃的、穿的、玩的都裝了滿滿一箱。陳浩然臨走時還偷偷俯在她耳邊說悄悄話,逗得她哈哈大笑。經過這次災禍,二人的嫌隙倒是冰消雪融了,陳浩然待葉甜比待他更親。
容塵子是個細緻的人,不免又囑咐了葉甜一番。這才帶著陳浩然和一干徒弟下了山。
山下自有一干人前來迎接,來人太多,容塵子怕陳浩然亂跑,吩咐她呆在馬車裡,哪也不許去。陳浩然噘著小嘴,滿臉不高興。容塵子十分無奈。只得以眼神支付自己弟子清韻。清韻頭皮一麻,卻也不敢逆師父的意思。
容塵子下得車來,便看見劉閣老,他上頭有人,官府對他自然百般照顧,這次災禍劉府上下也並無損傷,只是劉家小姐劉沁芳失蹤了。鎮上突遇變故,魍魎魑魅橫行,他也顧不上這個女兒。這會兒容塵子到了。他一如以往的熱情:“知觀,許久不見,知觀別來無恙?”
容塵子打了個稽首,權作回禮:“一切安好,勞煩閣老掛念。”
劉閣老同他把臂而行,還是想讓他推算一下自己女兒的下落。陳浩然又豈是個閒得住的?她呆在車裡就跟墊子上長了刺似的。清韻怕她當眾搗亂,讓師父下不了臺,只得從包裡掏出幾根素鴨脖哄她。這是他最近研製出的新菜色。雖然自己不嘗,但看陳浩然的表情就能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味道。這東西是鑽石級法寶。他做得也不多。…
陳浩然有素鴨脖耐心倍增,也就不管前面二人了,呆在車裡慢慢啃。
劉閣老的意思,仍是請容塵子下榻自家別苑,容塵子覺得劉府人多眼雜,難保這次又鬧出點什麼事來。何況陳浩然本就活潑好動。與旁人**一宅,總是不便……這般一想,他便婉拒其意,帶著諸弟子住在鎮長特地為他安排的客館之中。
客館雖不比劉府奢華,但勝在環境清雅。馬車在朱門之前停下。容塵子也停住了腳步,他素來在凌霞鎮便頗有威望,這個日子又兼著大災過後眾人心有餘悸,故而等在門口的人更多。那時候民風純樸,他為眾人奔走,眾人難免要送他些瓜果、雞蛋什麼的。
他反正推拒不得,索性便讓諸弟子收下了。鎮民送了東西,反倒心安了,圍著他問些八杆子打不著的事兒,比如自己老婆這胎懷的是男是女、比如前些日子老餘家的母豬咬死了自己的小豬,會不會是不詳的預兆等等。
然而這一切問題,都在一瞬間止住了。聚著好幾百人的客館門前,突然靜得落針可聞。容塵子回過頭,只過馬車裡,那陳浩然掀簾而下。早上她惦記著要出門,死活不讓葉甜梳頭,最後出門時順手摘了幾串鈴蘭,編了個頭環。雪白嬌小的鈴蘭花在她髮間額際綻放,那一身羽衣被風吹起,朱陽鍍光,她像是清晨繁花之間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