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曦跑出去,接過他手上的鋤頭,撮箕送到雜物間。
宴宴早跑了,白竹站在院子裡,眼睛跟著他轉,看見他出來,走到他身前,望著他柔柔地一笑道:“天天往外跑!明天還去不去?”
張鳴曦痴痴地望著他,捨不得移開眼睛,半晌才啞著聲音道:“不去了,在家陪你!”
說著,伸手拉起白竹的手,放在雙掌之間輕搓著,像是護著什麼稀世之寶似的,愛憐地摩挲著。
白竹心裡甜甜的,手也不抽出來,任由他握著,紅著臉小聲道:“手上髒,有泥巴,我去洗洗。”
張鳴曦只是搖頭,拉著手捨不得放開。
白竹見他像小孩子似的黏著自己,心裡軟成一團漿糊,屈起手指輕輕撓著張鳴曦的手心,小聲笑道:“怎麼這麼黏人?是不是這幾天天天往外跑,把我一個人丟在家,終於良心發現了,嗯?”
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張鳴曦心裡又酸又澀,眼眶發酸,只覺得自己撐不住了。
可是還沒吃飯,現在說出來,白竹晚飯也吃不成。
張鳴曦深深吸了口氣,把道嘴邊的話嚥下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臉,伸手摟著白竹的肩膀,往懷裡帶了帶,柔聲道:“嗯,我良心發現了,我錯了,我有罪,不該把我竹竹一個人丟在家……”
一句話沒說完,白竹樂得嘻嘻笑,調笑道:“嗯,認錯態度好,原諒你了。”
張鳴曦望著他亮亮的眼睛,笑得皺起來的秀氣的瓊鼻,心裡軟成一團,伸手憐愛地捏捏他的鼻頭,寵溺地笑道:“調皮鬼!”
白竹拍癢,他手剛伸過來,就忍不住嘻嘻地笑,笑得軟在他懷裡。
張鳴曦怕他笑得站不住,忙伸雙手抱著他,倆人站在院子裡,摟抱著嘰嘰咕咕地說笑著,半天都沒有進屋。
“哥,小哥,吃飯了!”宴宴洗好了手臉,端著髒水出來倒,順便喊他們吃飯。
誰知剛剛走到堂屋,就見倆人摟在一起,一個仰頭,一個低頭,臉對著臉,目光交纏,正親熱地說話。
他忙退回灶屋,小聲嘀咕道:“真服了他們,天天在一起,有多少話說不完?這一會兒的功夫,站在院子裡說個不停。小哥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咯咯咯地笑得像是公雞下了蛋,真是受不了!”
胡秋月聽見了,忙探頭望院子裡看了一眼,見他們沒有進來,旁若無人地摟著說話,她忙扯著宴宴往臥房走,低聲叮囑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宴宴愣了一下,笑道:“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搞得神神秘秘的!”
話雖如此,還是乖乖跟著胡秋月進了臥房,胡秋月反手關上房門,未曾開口先嘆氣。
宴宴嚇一跳,收了嬉笑,皺眉問道:“娘,你嘆什麼氣?發生什麼事了?是說我剛才不該埋怨他們嗎?我也就是隨口說說,沒有什麼意思的。”
胡秋月搖搖頭,湊到宴宴耳邊,小聲地把張鳴曦要出門販貨的事說了一遍。
“啊?我哥怎麼能這樣?就算要出門也應該好好和小哥商量,先說清楚啊!他這樣先斬後奏的,事到臨頭了才說,小哥怎麼受得了,只怕要哭死!”宴宴大吃一驚,炸了毛的貓一樣,首先就為白竹叫屈。
胡秋月聽見這話,更擔心了,憂心忡忡地道:“誰說不是呢!你哥是好心,怕說早了,小竹早早就會哭。小竹不好過,他也不好過。他不是故意瞞著小竹的,是想讓小竹多高興幾天!”
“多高興幾天,多高興幾天!他們兩個好得蜜裡調油一般,小哥怎麼捨得我哥走?小哥肯定會哭死的!我不管,你們做的好事,待會兒小哥哭,你自己去哄!”宴宴想到白竹還矇在鼓裡,剛才笑得那樣開心,一會兒只怕要哭斷腸,心裡不忍,跺著腳埋怨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