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許楓兩人同柳如煙等人分別以後,徐子義帶著許楓借道向西拐進一片山坳裡。兩騎人馬很快消失在山野間。
柳如煙一眾人等目送他們的身影離去,直到馬蹄聲已飄遠,他們才策馬揚塵朝另一條通往終南山的山道上奔去。
許楓騎著馬緊跟在徐子義身後,臉上卻滿布憂愁之色,他本欲急著回仙人居與自己的妻子女兒相見,卻在半路上無端出現這一檔子事,曾經的故人病危欲同他見最後一面,自己又豈能駁了人家的面子,再說,他已時日無多,這樣的境況,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的。
許楓心裡翻騰起來:“分別這麼多年,沒想到辜志還記得我,而我卻幾乎將他遺忘,唉!實在是慚愧。當年他在鷂子崖遇險,我恰巧遇上,救他一次性命,他始終銘記於心,足可見有情有義知恩圖報。而那一年,我被飛鷹堡的人追殺,是他不懼強敵將我藏於他家密室,才僥倖逃過一劫,唉,我們也真算得上是患難兄弟!”他一邊騎馬奔騰,一邊在心裡思潮翻湧,想起年輕時那些意氣風發快意恩仇的歲月,不由連連感慨時光無情。
不大功夫,兩人奔至一條山間古道邊,此時,已奔出十餘里路,蒼涼僻靜的古道自山腳處朝西面延伸出去,直通往遠處的蒼茫群山深處。
古道上十分安靜,似乎鮮有人跡,路旁是大塊大塊的稻田,此時的田園已有些荒蕪,並未種上什麼當季農作物,但是田裡的水窪映照高遠的藍天白雲,顯得幽靜祥和。路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青雲境”三個蒼勁大字。
兩個人在石碑前勒韁停下,望著石碑上的刻字,心頭不由一怔:青雲境?原來這裡就是青雲境!一晃十幾年,不想兜兜轉轉又到了這裡。只可惜,她早已經死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是我害了你們啊!
許楓盯著那石碑凝視良久,突然喃喃道:“沒想到,十幾年後,我又來到這裡,真是命運作弄!”
徐子義疑惑問道:“許大俠曾到過這青雲境麼?”
許楓望向蒼茫遠方,幽幽嘆息道:“不錯,多年前我已經來到過青雲境。我就是在這裡遇見她的!”他忽然收回目光,閃爍著,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閉上了嘴。
徐子義聽得一臉懵,詫異道:“她是誰?”
“哦,沒,是我早年前的一個朋友!都是多年前的舊事了。”許楓顧左右而言他,不想說的太多。
“聽家師講,許大俠早年間結識了不少江湖朋友,家師對許大俠仰慕之至!這次,家師見到了您一定會很開心的。”徐子義顯得很興奮。
許楓沉吟著道:“這條路依然是通往關西的要塞,還是老樣子,我第一次自此出關,還是十五年前!”他面上忽然現出一絲淡淡微笑。
“在天黑前可否能到華陰?”許楓問道。
“按照我們目前的腳程,要不了天黑便可到達!許大俠可要就此歇一歇?”徐子義關切地說道。
許楓仰頭望天,見頭頂高遠處一隻蒼鷹在盤旋,明亮的陽光刺眼,他不能長久直視,低頭緩緩說道:“不必,趕路要緊!我們得儘快翻越這幾座大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過了前面那座山,便可達桑梓村。”他迴轉頭看向徐子義。
徐子義眉頭一擰,好奇問道:“許大俠也知道那個桑梓村?聽說,那是個鬼村,時常有怪事發生,幾年前,有五個人在裡面迷了路,再也沒能走出來。”
許楓沉吟半晌,忽然朝他笑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麼?”他笑得一臉慈祥,寬闊的額頭在陽光下閃著光亮。
“嘿嘿,我才不信什麼鬼怪!這個世上根本就沒鬼,人們總懷疑世上有鬼,只不過是他們天生膽怯,故意瞎編出一套說辭來嚇唬別人的。也或者是有好事者裝神弄鬼迷惑眾生罷了!”他說著,一本正經地看著許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