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將柳如煙的臂膀扶住,老淚縱橫地說道:“煙兒,快起來!快起來!”他抬頭望天,嘶聲嘆道“老天有眼,終是讓我們叔侄再度重逢!一晃二十年了,你也長大成人,沒想到我們還有重逢的這一天!”
柳如煙凝視著他,傷感道:“這些年,二叔過得怎麼樣?二孃和佩華小弟呢?他們怎麼樣?”
辜志微微閉上眼簾,哀嘆一聲道:“你二孃在十年前的一個黃昏帶著你佩華弟弟不告而別,這一走再也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們娘倆去了哪裡?這十年來杳無音訊,也不知是死是活!”
柳如煙睜大眼睛看著他,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淚眼中充斥著疑問和痛苦。
辜志的目光投向遠方,微微搖頭嘆道:“那天,我從關外回到家中,見房門緊閉,叫他們也沒人應,我推開門,一個人也沒有,我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去到臥室房間,見桌上放了張書信,你二孃在信上說,他們已經離開,讓我不要再尋他們,也沒說為什麼而去,去了哪裡!”他頓了頓,接著道“從此我四處打聽他們娘倆的下落,可他們就像從世上消失了一樣,從關中去四川,從四川去雲貴,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拿出畫相沿途打探,可始終沒有一絲他們的訊息。”他眼中瞳孔收縮,堅定的目光裡溢滿了深沉的哀傷。
徐子義和玉書聽得怔住,柳如煙面色冷靜眉頭緊鎖,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桃仙觀主鳳連城坐在當場眼簾微垂,似乎快要睡著,他將手裡拂塵輕輕一揚,突然開口喃喃唸叨:“無量天尊,這世間苦難深重,你我何苦來哉!”說著,口中輕嘆一聲。
他招呼玉書來到身邊,卻沒有睜開眼瞧他,只是吩咐道:“書兒,你去後房燒一壺茶水,再弄點吃的來,快去!”玉書點頭稱是,轉身信步朝偏房而去。
山風呼嘯,落日西沉,群峰沐浴在色彩斑斕的晚霞中,一隻大鳥飛騰著落在崖邊古柏上,空氣裡飄蕩著辛辣的暑氣,四野充斥草葉花香。夜幕將要覆蓋下來。
柳如煙忽然想起慘死多年的爹孃和下落不明的小妹,一時悲從中來,面現苦相,他幽幽說道:“二叔,沒想到這二十年裡發生那麼多變故,自從爹孃被惡人殺害,妹妹也不知在哪裡,門庭若市的柳家莊在一夜間土崩瓦解,幸得恩師出手相救,逃避仇家追蹤,將我撫養長大,傳我武功,恩師就是如煙的再生父母!”他憶起往昔舊事,眉宇間露出深深的痛苦。
辜志默然點了點頭,緩緩道:“煙兒,自從柳家莊出事後,我們全都火速趕了過去,沒想到幾十口人都已經遇害,我們在村民的指引下,來到後山看到了一大片新墳,裡面有你爹和娘,後來,我們四處追查柳家莊慘案的真相,可二十年來,始終沒能找出真兇!”他長長嘆了口氣,充滿了傷感內疚。
眾人聽得震驚不已,禁不住心裡一陣唏噓。世事無常,又有誰能預測明天發生什麼事?
暮色蒼茫,群山寂寥,空中流螢飛竄,已到了掌燈時分。
這時,辜志見天色沉黯,起身對鳳連城抱一抱拳,說道:“鳳觀主,天已晚,我們該告辭了!這一局棋你我雖未能分出勝負,但觀主的棋藝精湛,我是萬萬比不了的。今日同觀主下棋好不痛快,一解我孤寂,改日再邀觀主來舍下切磋棋藝!我等這就告辭了!”鳳連城起身相送,一行人走到那棵老樹下,月已升起,銀白月光灑落在山崖上,遍野生輝,卻顯出一抹說不出的蕭索淒冷
這時,徐子義恍然失聲道:“唉呀,許老前輩還在院子裡等候,方才只顧著談笑,竟是忘記了!許老前輩一定是等得急了!”他一隻手扶著師傅辜志臂膀,一隻手將火褶子舉過頭頂,他們師徒兩人在前面引路。鳳連城和玉書站在老樹下,望著一行人身影消失在山道上,無邊夜色籠罩大地,將一切秘密全都覆蓋。
辜志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