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心裡一橫,也不再與李白衣糾纏,扒開了柴火堆,掀起了一塊破舊石板,瞬間從裡面冒出一道燭火之光,李刀轉身就將年幼的李白衣放了進去,並提醒道:“晝兒,在我來之前,千萬不能出聲,否則我就不能回來找你了。”
然後在李白衣一臉害怕的表情中將石板蓋了起來。
李刀在忙活完李白衣的事情以後,瘦長的身體瞬間就擺坐在地上,帶著留戀的目光瞧向周圍,好一會兒後,嘴裡吐了一口痰。
那瘦長的身體伸手從柴火堆旁拿起了砍柴的刀,站起身來向向外走去,走了不到幾步,就踏上了門外的石階。
破敗的院落裡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在院落外的雨聲陣陣中依然桀驁的挺直了腰。
很快那道看上去瘦長孱弱的身影消失在了雨中,也是完全消失了,連腳下的痕跡也被這場雨給沖刷得乾乾淨淨。
而那個像被埋在柴火堆之下的李白衣一直在等自己的父親李刀的聲音,可惜始終沒有等到,如雨而逝。
三日後,冬寒已至,雨聲已經停了,院外的陽光卻是一片燦爛。
在這短短的三天裡,梅鹿鄉卻死了很多人。
小院之外的家家戶戶也匆匆地趕了回來,這其中自然有那些撒得比兔子還快的傢伙:官差,地痞,小富人家。
還在睡夢中的李白衣被頭頂上的一陣嘎吱聲給驚醒了過來,伸手揉了揉眼角,臉上露出了喜色,高聲大叫:
“父親你終於來接晝兒了,”
“父親我就在下面,”
“父親你沒事吧。”
李白衣一連串的父親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
隨著那道遮擋光線的石板被緩緩推開,他臉上的喜色也變得越來越少,直至沒有。
形形色色的人也進入了李白衣的眼裡,有村裡的領頭羊的村正,也有一村護衛的背刀男子衙役,還有一眾鄰里和地痞流氓,就是沒有自己父親李刀的身影。
大家都驚喜地看著地窖裡的李白衣,那背刀男子不像其他人那般忙著驚呼,而是上前就將那身上已經有了惡臭的李白衣給撈了上來。
上來了的李白衣一時間茫然失措,依舊趴在了那位身著黑衣的背刀衙役身上。
“李晝來,阿婆帶你去洗一洗。”聲音的另一端是一位已經年過半百的老人,身旁的眾多女性也連忙上前一起將李白衣接了過來,然後進了李白衣自家的破財院子的一角,開始給李白衣拾掇起來。
過了一會兒,眾人都來到了那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的院落之中。
看著那些搖擺的野花,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李白衣向著滿是喜色的眾人問道:“我父親呢?”
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李白衣雖然幼小,但心裡和明鏡一般,很多事情不用人說,一切都在不言中。
李白衣的臉上逐漸被淚水弄得一塌糊塗,自己的父親李刀是回不來了。
剛才將李白衣從地窖之中救了上來的衙役從後背取下來了一把刀。
剛才沒仔細看,如今看去就會發現,原來這名衙役背上有兩把刀,只是兩刀相疊,不動真的很難發現這是兩把刀,一把是砍柴用的柴刀,衙役取下來的正是這一柄,因為它是李刀的刀,另一把則是官方通用的牛尾刀,此刀因單手持刀時,向上的刀刃很像牛的尾巴,所以取名為牛尾刀。
“你父親的屍身已經被鄉里安排在了英雄祠裡,只剩下了這把刀,大人們說讓我先找到你,找到了就留給你做個念想,若你人找不到了,就將刀再送回英雄祠,如今物歸原主。”衙役右手持刀向下,刀刃向裡,這種姿勢在凡人江湖之中是對用刀人的最大尊重。
李白衣就這樣看著那把柴刀,一動不動,也不上前,也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