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那日的雪,即使太陽露了頭,依舊阻擋不了它的馬不停蹄,只是面對這濃濃的雪身處其中的每個人的態度明顯不一。
有的人瞧了這一眼雪,開心得緊,總會嘆上一句“今年的雪真美。”
這其中的人更有甚者會吟上一首南朝文人皆張口可以誦讀的詩句“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只是講這些話的人,要麼是一襲錦衣,要麼是一身粗布,錦衣之人乘坐在小馬車裡開窗而眺,粗布衣服的人當然就沒有那樣的條件了,一雙起了筆繭的手撐起一把小木傘,望著這漫天大雪。
那錦衣之人明顯更舒服一些,可是論誦讀李聖的詩句,還是粗布衣服的書生們吟唱得更有意境一些,這不是說錦衣之人的學識就比不上那十年寒窗中度過的寒門學子們。
而是李聖這首詩“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在雪中讀,方顯大丈夫的意境。
雪中誦,一腳踏下去,自有“咔嚓”般的清脆之音,這就是那天仙揉碎亂雲的場景。
然而有的人也覺得這場雪來得真不是時候,王阿婆就是這眾人中的一位。
坐在自家破舊的小驢車上,看著這來得很是突兀的冬雪,帶著一點悲傷的低聲自語道“老天爺,這是咋的了,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阿婆說今年的雪怪異,不是她不喜歡雪,而是的確這次的雪來得不正常。
如今天地間是這晶瑩潔白的雪,可在昨日傍晚大地還是一片明媚。
這雪像是突然撒下的,絲毫沒有半點徵兆。
王阿婆的聲音雖小,卻還是得到了回應。
“是啊,這雪的確不同尋常”一位蜷縮著躺在小馬車的角落裡,微微嘆息道。
這是一位頭髮全白的中年男子,白色為這本就儒雅的男子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這份神秘就連山坡羊小鎮裡最是純樸的王阿婆都看了出來。
每當看一眼這男子,阿婆心裡都會默默沉思“這人跟我們就不一樣,帶回小鎮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阿婆越想就越是感覺憂心忡忡,轉頭看向自己的家鄉,山坡羊小鎮的方向,像向那守護了一代又一代山坡羊小鎮人的守靈——尾巴似馬的羬祈禱。
中年男子像是知曉王阿婆心中所想,很是溫和的說了一句“阿婆勿憂,在這裡我沒有熟人。”
王阿婆聽後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以示回應。
見老人如此模樣,中年男子又說了一句“這的乞丐都不見得認識我。”
中年人本以為如此說能緩解這位救命恩人的焦慮,沒成想聽到“乞丐”二字後,王阿婆的不僅僅是焦慮擔憂了,更有一絲絲悲傷。
自認為自己沒有說錯話的中年人先是不解,而後仔細瞅著阿婆的表情,發現在那悲傷裡還隱藏著一絲怒意。
小驢車上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阿婆給將其打斷了。
阿婆的手掌在毛驢的身上發出一聲淡淡的脆響聲,這是在提醒那黑白相間的毛驢“是時候走快一點了。”
可是那毛驢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一般,依然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