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露出一身修長均勻的身體以及一把灰色的長弓。他將弓箭掛向貼著幾張獸皮的牆上,再抖掉披風上的雪花,放在用四根支柱架著的兩片木板上,——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床面。或許這就是他的棉被吧?
烤著冰涼的雙手,空洞的目光盯向火花,一切又已平靜下來。
十幾個年頭,怕就這樣過了。
拿出一面似乎是水晶磨成的鏡子,掛在火爐後方,自己的形象已映在鏡裡。
除了胡腮,他還有一副晶亮如星的眼珠,高聳的鼻樑。如果他刮掉鬍子,一定十分出色。
左手不停摸著鬍子,從左臉攏到右臉,從右臉攏到左臉,不知摸了多麼次。忽而右手作刮鬍子狀,沒拿剃刀就慢慢地往臉上刮。
在鏡中看了良久,右手刮鬍姿勢也慢了,他才漸漸恢復先前那副淡漠神情,收起鏡子,用一張白貂皮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一個堅固的木盒,藏於柴堆後面,然後走向右牆,拿出一把指寬斜嘴象雕刻刀的小刀。往那已刻得密密麻麻的牆上再刻一刀,然後自言自語地說:
“都已兩年九個月了……”
他有點感傷地走向牆角小木廚,拿出兩個碗,一雙筷,兩袋東西。
“沒用了……中午又己過去。”
稍微沉思,一雙長得均勻的手微微捏緊,似乎在決定一件事倩。然後躺回床板上,披上那件披風,兩眼不停瞅著屋頂縫隙因生火而融化的水珠。一滴滴慢慢地往下掉。
兩年多,他幾乎天天如此。從水珠中,回憶過去,尋找未來。
遠處傳來淡弱孤零鳥啼聲,他已坐起,另一個早晨巳開始。
搓熱被凍得冰涼的手腳,他很快套上披風,收拾牆上的幾張獸皮,趕著時間似地往山下行去。
昨晚他決定下山一趟,買點必需品。
到達山下數家居住的安門小村,不高的古屋壓在村道兩邊,屋的背後是成堆的茅萆,屋頂、窗門差不多快被爬藤給纏滿了。
有幾條小狗和揹著獸皮的北方大漢坐在村道的攤上。
這是皮貨小集市。
年輕人瞧瞧匹處,找到……個落腳地,將幾張獸皮擺在地面,自己則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兒,眼中一片茫然。連離他不到八尺的攤子也沒瞧一眼。
不大功夫,背後那棟黑壓壓的木牆茅頂小屋,掀開左側黃褐色薄窗,探出一位扎著兩條小辮子的清秀小姑娘正往窗外瞧,目光落在年輕人身上,顯出幾分詫異——怎麼有人在我家門前擺攤?
年輕人也驚愕地瞧向她那甜美的臉蛋兒,急忙收回目光。他以為這間小屋的主人已出門,才會擺在此地,誰知還有人在,也不好意思再擺,趕忙往左移。
“喂……”
小姑娘本也沒有趕人的意思,叫到口的聲音,頓覺得和人家陌生得很,只好咽不回來,不禁又多瞄了年輕人幾眼,神秘地一笑,又去開啟一扇窗。
開啟門的卻是一位年約六旬,灰衣瘦高的老人。
乍見年輕人及獸皮,反身往街頭望去,攤子一直連到他門口就折了——實際上,此地擺攤子擋不擋門面是沒人管的,都是村家小民,今天你賣皮貨,明兒他賣鹽巴,是主顧也是商家!攆個什麼?
只是年輕人很少出來擺。
“小兄弟……”灰衣老人持著白鬍須,走上前含笑道:“你賣皮貨。”
年輕人也笑了:“嗯!〃“擺在前面沒關係,他們也都如此……”
“謝謝……我……貨不多……我擺這裡就可以了!〃
十餘年孤獨生活,使他覺得說幾句客套話都十分拗口,臉也有點紅了。
青衣女子走出來,苗小的身材配上甜美的臉兒,自有一股屬於她自己的神彩。對於年輕人的不安,她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