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有人跌進自己懷裡來,下意識地便丟了棍子去扶他,待見那弔客眉一刀刺向自己胸口,書生不由大吃大吃,他這時手中正扶著那強盜,若是用那強盜搪塞,當可解了自己的危險,可是手中扶著的這個強盜已沒了害人的力氣,他是個方正的君子,如何幹得出使人替他擋刀的事來,只略一猶豫,他便鬆了那強盜,雙手去抓弔客眉的手腕。
弔客眉存心取他性命,這一刀刺得又快又急,種姓書生不曾抓住他手腕,只是壓得他手臂向他一沉,這一刀“卟〃地一下便刺進了他的小腹。
“種郎〃那婦人尖叫一聲撲了上來,被那一刀得手的弔客眉強盜使勁一甩,將她掀到了一座墳丘上,獰笑著揚起血淋淋的尖刀,又向書生胸口刺去。
“砰”地一聲,眼看他一刀就要刺進那書生胸口,書生目眥欲裂,卻已來不及抵擋,弔客眉突然飛了起來,身子在空中凌空打了兩個迴旋,腦袋一頭接在一塊墓碑J1,“噗”地一聲紅紅白白之物便塗滿了石碑。書生訝然抬失,就見身前站著個杏黃道袍的小道童兒,身形剛剛站定,頭上竹笠的幔紗正自空中緩緩落下,一副眉日如畫、宜喜宜嗔的俏模樣正映入眼簾。
“啊,原來是……原來是店中見過的那位道長,多謝道長
救命之恩。”
狗兒蹲下身,童言無忌地道:“其實人家有很要緊的
事要做,真的不想繞這麼遠的路趕過來呢。不過·····如果我見死不救的話,大叔一定會生我的氣,所以…〃’我就來啦。”
“呃……”種童這麼坦率,只好苦笑道:“不管如何,道長是救了我的性命,種某還是應該感謝的。
“不用客氣丅。”狗兒甜甜地笑道:“你的傷重不重?要是問題不大,我就走啦,我家大叔現表可能會有危險呢。”
她低頭看看種書生指縫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小臉忽然垮了下來:“看來……好象很有問題……〃
北行的路上多了一輛驢車,車上躺著一個病人,趕車的卻是一個文弱的婦人和一個蒙罩黑紗的小道童。
狗兒救下種氏夫婦,為種姓書生敷了師門秘製的金瘡藥廣包裹了傷口,一番攀談下來才知道這書生姓種名放字名逸,乃是河南洛陽人士。此人是個大孝子,曾高中進士,但是父親說他學業未成,不可輕舉妄動,他便舉家隱居終南山,不思入仕,只有家中耕詼,侍奉老父。
老父故去後,就葬在終南山上,种放為父守孝三年,然後變賣了全部家產,攜妻子返回故里,打算把父親一生詩詞文章集錄成輯,編印成書,不想半路上遇到了賊人。如今种放腹部中了一刀,耍他妻子一個弱不禁風的婦道人家陪著丈夫回鄉那就大過兇險了,而且狗兒雖為他敷了金瘡藥,畢竟不是肉白骨死過生的靈丹妙藥,到了城裡還要延醫問藥,丈夫傷重行不得路,不管是住店還是買輛驢車,所費都不算少,到時候銀錢花得七七八八,他想把父親一生所學印成書卷的心願怕也就此落空了。
狗兒既救了他們,總不能棄下他們不管,可她急著去見楊浩大叔,又不能善始善終,把這夫妻二人安全送到洛陽去,聽說了這時夫妻的窘境之後,狗兒突然想起楊浩大叔在蘆溝設譯經館、藏書院、印書館的事來。
她這一路行來,但凡與楊浩有關的事情,可是打聽了許多,這些事都是耳聞過的。
如今聽了种放的心願,登時想到:大叔設印書館、藏書院,廣招博學書生,顯然是喜歡讀書人的,這個書生既是讀過很多書的人,還中過進士,我把他帶去見大叔,大叔一定歡喜。於是狗兒便勸說他們夫婦隨自己一路北上,去蘆州定居。狗兒毫無心機,說話直率,倒是正時种放這種方正君子的胃口。种放聽說河西隴右兵馬大元帥一介武將,居然如此重視文人,要集天下孤本絕本、詩詞文章,印刷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