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碌地做了十多盤菜餚,季單煌仍舊沒有任何胃口,全都送給了陣法中哀叫連連的人。
做完這些,季單煌連口氣都沒喘,提劍開始複習學過的劍法,一遍又一遍。等到他累得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了,便隨便摸出本書來看,看不懂就死記硬背,總之一定要把腦袋填滿,讓腦洞沒有開啟的機會。
對著一本不知所云的古籍,季單煌眼皮直打架,最後終於沒撐住睡了過去。於是,他再一次看到那一襲青色霓裳一遍遍地從空中緩緩墜落,像一片落葉,也像神的一滴血,一滴淚。
看著那襲青色霓裳在眼前飄落,季單煌的心從一開始如刀剜般的疼痛,到比死還難受的絕望,最後演變成了死水般的波瀾不驚。在這奇異的夢裡,他忽然就獲得了想要的平靜,沒有聲音,沒有喧囂,沒有世俗紛亂,只有那一襲青裳,重複著同樣的事情。
就在這一片沉寂之中,季單煌卻流淚了,莫名其妙地流淚了。待他醒來時,手中的抱枕已經溼了一大片。
季單煌真真切切地覺得,自己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就是個任人**的窩囊肉包子,可現在他卻有了稜角。就像一團柔軟的海綿中,忽然長出了鋒利的刀刃,若有誰想對他使用暴力,他便將誰切得血肉模糊。
這種變化,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產生的變化。就好像有另外一個靈魂,一點點地滲透進了他的身體裡,一點點地將他改變。
果然是精神分裂產生了另外一個不一樣的人格了嗎?
晃晃腦袋站起身來活動四肢,季單煌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急忙打消所有古怪的念頭。他要忙起來,他要將腦袋填滿,他不能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打敗!
他要,等師父回來!
照舊給張揚的屍體增加冷氣,給陣法中的人們做了飯菜,季單煌提起干將莫邪,像個瘋子一樣演練劍法。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腦海中總是莫名浮現起夢中的場景,總是想到那個看不清的青衣女子。
一個恍惚,季單煌體內真氣猛地一滯,隨即在他體內另開了一條路,瘋了一般狂飆亂竄起來。季單煌頓時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劇烈的疼痛便已佔據了他的全身,似有一把鈍刀正在他的體內瘋狂遊走,刮扯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悽慘的哀嚎在山野間迴盪,如鬼哭似狼嚎,更像一把巨斧強行劈入人心。在陣法中困了兩日的人們本就瀕臨崩潰邊緣,如今猛然間聽到如此令人恐懼的聲音,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全都縮在一起抱頭大哭。
這裡有吃人的妖怪,就要來把他們抓走殺掉吃肉!他們一定是被吃人的妖怪抓走圈養起來,就像他們養豬是為了吃肉一樣!
現在,妖怪覺得他們夠肥了,可以抓出來吃了。他們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不想死!放我出去!”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突然喊了這麼一聲,霎時間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拼盡全身力氣大喊大叫,四處亂跑亂衝。一個人不知是發了瘋還是頭腦不清醒,一頭撞在了大樹上,登時暈了過去。與此同時,這片走不出去的山林中漸漸騰起一陣迷霧,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在迷霧裡,人們看到有青面獠牙的怪物緩緩走來,就像是傳說中食人的羅剎惡鬼。所有人登時嚇得哇哇亂叫,哭喊哀鳴直衝雲霄。
而陣法之外的季單煌,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設下的陣法會產生這種令人看到恐怖事物的效果,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是無能為力。此刻的他,正在劇痛之中苦苦掙扎,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聲最為淒厲的慘叫。
他覺得,自己已經快到死了。
一股清涼舒適的氣流自左手小指上騰起,緩緩遍佈全身,就像是有清爽甘甜的溪水一點點浸沒全身。氣流所過之處,痛感立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