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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秋水臉中掠過李沉舟那空負大志的眼神……他說。

“我跟自己決鬥。”

“我不懂。”連秦風八也嚼咕著。

“要跟自己決鬥……”

蕭秋水笑了,“首先要擇劍;排除萬難、找到自己……”他誦詠著兩句:

“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

他信步前行,走上千尺幢。石上寫“迴心”兩字。還有石壁右書“當思父母”,左書“勇猛前進”。這千尺幢扶搖直上,不知深遠,僅一鐵練供手攀扣,上天開一線,幾至爬行,始能宜立,是謂萬夫莫開之勢。蕭秋水微笑,把他頭上的儒中瀕掉,綁在〃迴心石〃上,然後灑然前行。四人茫然相顧,只有跟著過去。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少年脆弱的蕭秋水,進入成熟生命的伊始……

迴心洞夭插壁立,登華山僅此一道。

蹬道共二百七十四級,既陳且長,陰森逼人,陰凌凌空,出口只有一個,圓若盤盂,古稱天井。

在此狹厭的洞口,有一塊鐵板,只要一經封蓋,即與山下的人斷絕了。

此刻“天井”沒有封蓋。

蕭秋水的身子幾與蹬道梯級平行,昂首望去,猶可見一絲天光~但蕭秋水望不到“天井”旁的事物。

所以更不知道那兒匿伏著有人。

四個人。

費洪和費曉。

費洪和費曉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費洪與費曉身邊的兩人。

一個人,書生打扮,但臉色慘青,一柄掃刀,就擱在從千尺幢登百尺飛峽的蹬石上。

這人不曾抬頭,但沒有人敢走近他:連費洪、費曉都不敢。

在“天井”隘道上,有一婦人,高大,挽髻,長臉,高顴,雙手高高舉起一柄劈掛大刀。

刀漆黑,至少重逾七十來廳,而婦人臉上凝市之煞氣,卻至少重若萬鈞。

他們正在等待。

等候蕭秋水一步一步走上來。

蕭秋水扶級而上。千尋的壁谷,群山深遠處,那麼靜靜的翠谷,真該有唐方迎照在陽光下,吹首小笛……蕭秋水是這般想。

仰頭可眺重蟑疊翠,奇峰叢峙的高山;俯視則可見潺潺長流,清可鑑底。那高山是我,那流水是唐方……不知是什麼樂曲,給蕭秋水改了歌詞,這樣地唱。

然而危機布伏在蹬道的盡頭。

那是必殺之機。

那一男一女,是夫婦,而且是費家的要將。他們就是費鴉子與封十五。

費鴉子是費漁樵的長女,她專霸之名,傳遍武林,使高傲慢倔的沒落世家子弟封十五,也有平常之癖。

封十五就是那慘青臉色的漢子。“封家掃刀”本是天下聞名的“八種武器”之一,後來封家敗落,為唐家所摧毀,封家使掃刀的高手,只剩他一人。

他向自負做岸,又不肯將絕技授人,“封家掃刀”於是沒落,他也因此入贅費家,心裡有懷才不遇的志魄,所以出手就似每一刀每一掃都要別人以血來洗他的恥辱一般狠絕。

費鴉子的劈掛馬,封十五的掃刀……在江湖上、武林中,是二絕。但他們驕傲得從不肯合擊過。所以費鴉子守著“天井”,封十五則望著山谷。

費鴉子的劈接刀高高舉著……

還有十來步,就到“天井”之處了,蕭秋水俯手仰著,看過去,望不到什麼。

然而那首歌,遙在蕭秋水心裡蒙回不絕。那松風籟籟地吹過林子,催動了蕭秋水的衣角:是要細細地告訴我什麼嗎?蕭秋水沒有聽見,他想,一定是唐方寄溪流,傳山風,寫在雲上、水上的話語。

他真懊惱他未曾聽見。

然而風,是逆著吹的。

也就是說,風是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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