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誰跑人屋頂上玩撥浪鼓啊。
隨即,鼓聲自屋頂上消失,轉而到了庭院裡。
耳房的紫靈走出屋,“雲大叔,您是不是走錯地兒了,大晚上的這樣不好。”
聲音隔著牆壁和房門,傳進沈桑寧的耳中,她既無奈又疑惑,因為雲叔雖飛簷走壁愛爬房頂,但一向晚上不會來,這是禮貌也是避嫌。
這會兒是怎麼回事?
想起白日裡雲叔不理人的態度,沈桑寧從榻上起身,穿上鞋裹上外衣,走出房門一探究竟。
她出門便對上紫靈犯嘀咕的神態,顯然也是對雲叔很無奈。
漆黑的庭院只留了一盞夜燈,離燈越近的地方,越能看清豆大雪花從天上快速落下。
主僕倆站在屋簷下,見一個雲叔在露天庭院中,背對著她們,他正坐在積了雪的石凳上,也不嫌屁股涼。
沈桑寧不知所以,在紫靈去取傘的時間裡,她已經走下臺階,她走得極慢,一步步穩穩當當地朝雲叔踏去。
還未靠近,忽見雲叔身子微動,下一瞬忽然起身,轉身朝她走來。
“叔,有些晚了,是有什麼事嗎?”沈桑寧問。
她說話時,唇瓣一張一合撥出一團團白茫茫的熱氣。
謝歡看著她乖巧的模樣,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她的臉上,只是這樣怔怔地看著,就彷彿先前幾個月,都不曾將她模樣記住似的。
沈桑寧沒聽見他回答,眉頭微蹙,“叔,你是遇上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還是……又想到她娘了?
謝歡驀然鼻子一酸,這下又不敢講話了,看著她點點頭。
她急道:“到底怎麼了?”
他忽然又搖搖頭,“沒事。”
嗓音透著沙啞,落在沈桑寧耳中,就像是強顏歡笑。
她懂,她故作堅強的時候就容易這樣。
“叔,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她儘量開導。
謝歡聞言,更覺得她太懂事了。
因為懂事,所以在喪母后,更容易受到沈家的欺負吧?
他沉默著,在沈桑寧的追問下,他有一瞬間,十分衝動地想告訴她,他不是她的叔叔,他是她的爹爹。
可是話到嘴邊,謝歡看著她那雙迷茫中帶著擔憂的眸子,想起羅大夫的勸告,他仍是將話嚥了回去。
並不是不認女兒,只是還沒到時候。
謝歡本來打算等平陽侯查完案子,就回京和父皇過年的,可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央央大著肚子不便行動,肯定是要留在金陵待產的。
他已經錯過了顏顏的生產,不能再在女兒這麼重要的日子,離開她。
所以身份還要瞞著,倘若沒回京時洩露了身份,他不確定朝中異黨會不會做些什麼,他尚能保全自己,卻不敢讓央央涉險。
唯有這般,才能兩全。
“叔,你怎麼了?”沈桑寧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謝歡回神,將右手的撥浪鼓抬起,還搖晃了一下,發出一陣脆響,“這個竟然要十五文。”
他好像是沒話說了,嘴比腦快,說出口時面上是懊悔之色。
沈桑寧聽著他懊惱的話,低頭去看他手中撥浪鼓,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以為他是因為買貴了東西所以懊惱,她心裡鬆了口氣,“是這個價的。”
但是,雲叔買撥浪鼓幹嘛?
正想著,撥浪鼓就被遞到眼前。
“給你。”謝歡言簡意賅。
沈桑寧沒接,“啊?”
謝歡的手臂抬著,停留在半空中,見央央的表情掩飾不住的詫異,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有多幼稚。
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