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披著頭髮,在黑暗中抿起笑,抬手點燃了手裡的燈。
火苗緩緩燃成水滴狀,微光將素雲的臉,由下往上照亮,整個庭院裡,就這一張臉是亮的。
更恐怖了。
周韜朝她走近一步,“一天不收拾,你的膽都肥了。”
素雲淡定地坐著,抬起眼皮,光亮將她的眼白處照得明亮,黝黑的瞳孔無光,唯有眼前這火光,“是啊,不像你,膽不行。”
“你——”周韜忍無可忍,抬起拳頭。
素雲將燈盞抬高,去對抗他的手,卻見周韜停住動作。
他突然左顧右盼起來,狐疑道:“你是不是要害我,莫名其妙回來做什麼,你又找來幫手了?故意引誘我打你?”
今日周韜已經收到京兆府的審判結果,兩人已經和離,縱使周韜心中再多怒火,和離也已經板上釘釘,誰讓素雲身後有人呢?
但素雲還不知,看著他收斂的拳頭,冷笑地起身,“夫君啊夫君,我今天是奉二少夫人的命令來尋你的。”
周韜聽得出這“夫君”完全是出於諷刺,一把奪過素雲手中燈盞,在庭院裡疾步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別人,才重新站定素雲面前,語調充斥著不屑——
“她尋我?作甚?寂寞了?”
“嗤!”素雲好笑地看著他自信模樣,顧自去將院中幾盞長燈點燃。
瞧,這姓周的官不大,但架子不小。
就算是拿著燈在庭院繞上一圈,也不知順手將四下的燈點亮,最後還得她去點燈。
要不是為了看到周韜待會痛苦的模樣,她絕不會點的。
“你笑什麼?”周韜拳頭又緊了,“那賤人究竟讓你來幹什麼,快說!”
“那賤人……”素雲微頓,“瞧,我差點被你帶過去了,二少夫人想讓你幫忙帶信去揚州,你到底是京機衛,用職權傳信,肯定是比普通驛館要快的。”
周韜狐疑的視線在她臉上掃了掃,“她一個世家貴眷,找我寄信?”
素雲揚起笑,違心誇讚,“二公子離京,二少夫人與世子夫人向來不和,如今連府門都出不來,而夫君你不一樣,你可是京機衛小旗,我聽說原先的周總旗早就升職了,這總旗位子空了出來,必然是夫君囊中物,二少夫人將來還要指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