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置信的,當屬沈妙儀,“爹!您不能這麼對我!”
沈益怒瞪她一眼,雖有不捨,但到底是兒子重要,“閉嘴,這等腌臢事,是你自己幹出來的,萬不可連累你的弟弟妹妹了!你大姐不顧念孃家,你得唸啊!”
而後,不等沈妙儀再次哭喊,沈益又朝著寧國公道:“雖說陛下登基後不提倡沉塘,但只要您願意此醜事不對外宣揚,只說我家妙妙是病故了,我們私下將她們沉塘,沒人會知道,我們兩家也還是好親家。”
原是想用沈妙儀的死,粉飾太平。
寧國公夫婦淡漠的眼神中透著驚奇,沒有發話,一側的段姨娘這下安靜得很,眼簾半掩,心中複雜。
唯有沈桑寧毫不意外,沈益從來是這樣勢力的人,即便這麼寵愛沈妙儀,還是比不上他自己的顏面,比不上他嫡子的未來。
“不能沉塘,不能沉塘!”柳氏聲音嘶啞,不可置信地看著枕邊人絕情模樣,想起身走到沈益身邊,奈何腿腳一軟,爬也似地在地上摩擦膝蓋,扯住沈益的下襬,“老爺,妙妙一定是被勾引的,定是這賊子貪圖伯府與公府的榮華富貴——”
話未說完,跪在寧國公面前的周韜扭頭低罵一聲,“剛才素雲說的還不明白嗎,就是你女兒意圖不軌,勾引的我!”
這個節骨眼上,周韜知道自己脫不了干係,但怎麼也要擺脫“勾引”的黑鍋,讓自己也站在受害者的境地。
柳氏被這一打斷,也沒去和周韜爭論,扯著沈益的衣袍,痛哭流涕地懇求,“老爺,不論是誰的錯,妙妙不能沉塘啊,她可是你的親——”
“閉嘴!”這次是被沈益打斷,沈益生怕她說出親生骨肉的字眼。
沈妙儀的奸生身份,有人知道是一回事,但斷不可宣揚啊!私通加上奸生,簡直是雪上加霜,讓冠玉今後如何自處?!
沈益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人都是一副瞭然神色,顯然都對沈妙儀的身份心照不宣,他的心慢慢沉下,閉了閉眼,縱有萬般不捨,卻堅定了要將她沉塘的決心。
只要死無對證,奸生就不存在,伯府的臉面就能保住。
沉塘乃陛下所不容,只要國公府做了,也斷不可能宣揚出去,私通也不會有人知道。
“柳氏,”沈益想通,看了眼楚楚可憐的女兒,再看向哭得如花似玉的柳氏,“你要想想冠玉,他不能有這樣的汙點。”
柳氏怔愣一瞬,卻並非是權衡兒女,而是不敢信沈益的涼薄,隨後拼命搖頭,“妙妙是他的親姐姐,怎麼會是汙點?老爺!妙妙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不能失去她啊!和離不行,那就休妻,若休妻還是不行……”
她頓了頓,心一狠牙一咬,“那就遊街,不就是丟臉嗎,我陪著她,等遊街結束,讓妙妙去山裡隱居幾年,過幾年就沒人記著這事了,無論如何,她不能為此丟了性命啊!”
沈益有一分動容,仍舊撼動不了堅定的心,乾脆伸手將柳氏扯開,“婦人之見!”
柳氏被推開,傾倒在地,眼看著沈益又朝寧國公走去,她悲慼地喊了聲老爺,無助又絕望之際,只聽女兒苦笑道——
“娘,算了,沉塘便沉塘吧。”
柳氏轉頭,只見女兒毫無掙扎和懼意,彷彿冷了心不再抱有對生的希望。
沈妙儀唇瓣勾起悽苦的笑,眸光透著迷茫,這一世,她恐怕又是輸了。
只是沒有想到,向來寵愛自己的父親,竟也會捨棄了自己,就如同,前世捨棄沈桑寧那般簡單。
她原以為,她和沈桑寧是不一樣的。
到頭來,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沈妙儀抬眸,對上沈桑寧冷淡的眼,那眼神就如同前世一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因為輕而易舉可以得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