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前。
段姨娘將鞋子縫了一半,寧國公就進來了,他隨意道:“怎麼又縫鞋,徹兒就一雙腳,穿得完嗎。”
“穿不完也沒關係,可以送給同寢的其他人啊,他在外面,還需要承蒙別人關照的。”段姨娘頭也沒抬。
寧國公欲言又止,想說靠兩雙鞋能打點什麼關係,肯定要靠人脈和金錢打點關係才行啊,該打點的關係,一點都不會落下。
但念及段姨娘的慈母之情,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畢竟,她需要一些事做,以解思念。
“先歇著吧。”寧國公洗漱完上床。
奈何段姨娘沒有那個心思,一心縫鞋,“老爺,我這趕工呢,要不您今夜去夫人那吧。”
寧國公心生鬱結,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
房中燃著燈,他一時半會也睡不著,躺了會兒忽然想到什麼,問道:“你那個侄女,究竟是個什麼性情。”
段姨娘縫鞋的手頓住,“哎,煙兒是個好的,就是攤上一個貪財的爹,我那個兄長,老爺你是知道的,好吃懶做不算,整日就想把煙兒賣了做妾去,我想著能幫則幫,別讓她像我一樣。”
寧國公翻身坐起,“什麼意思,我對你不好嗎?”
段姨娘張了張口,露出一抹笑,苦澀中透著慶幸,“可又有幾個人,能像老爺這樣,有幾位主母,能像夫人那樣,夫人看似威嚴實則最寬厚不過。”
這些年,段姨娘也常感到慶幸的。
寧國公府在京城中,就像世族勳貴中的一縷清流,老寧國公有原配和繼室,沒有妾室和庶子女,寧國公目前只剩她一個妾室。
裴二爺也有原配和繼室,但不納妾。
世子看著就是生人勿進,更沒有納妾的心,連娶妻都挺晚。
這一大家子,且不論專情與否,但多是潔身自好的。
“遇到老爺,是我的幸運。”段姨娘微笑地望去。
寧國公古板的老臉扯出一抹笑,愉快但不說,“嗯。”
段姨娘放下鞋,忽然正色,“老爺,我想著,給煙兒相看人家,不求什麼富貴名門,只要身家清白,對她好就成。”
寧國公收斂了笑,“我也不是媒婆,回頭你同夫人商量吧。”
語罷,就重新躺了下去。
還無睏意,屋外忽然有了響動,小廝隔著一道門在外通稟——
“公爺,二爺在院外說要見您。”
這會兒都一更天了。
寧國公不解,“大晚上的,什麼事?”
小廝含糊道:“好像是有急事,關於四小姐和段姑娘的,二夫人也去找夫人了。”
若不是急事,也不可能大晚上找來,失了分寸。
段姨娘聽聞坐立不安,“煙兒是出了什麼事嗎?”邊問,邊起身想隨寧國公出去。
寧國公穿上衣物,抬手將她按坐回床上,“你安心待著。”
待寧國公離開,段姨娘也沒真的安下心來,哪還有心思縫鞋,生怕侄女跟著四小姐惹什麼禍了。
在房中待著一盞茶功夫,還不見寧國公回來,忍不住出去打探訊息。
從院裡出來,逮著個下人便問寧國公去了哪兒,但轉念一想,她擔憂的根本是在侄女,於是換了個問法,開始問侄女的下落。
正常來講,隨意抓著下人問,對方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答案的,因為沒人會天天關注誰去了哪裡,而且還不是主人家。
段姨娘問出口,就有些後悔,應該直接去煙兒的廂房找她才對。
然而,被問話的丫鬟臉上閃過微妙隱晦之色,這沉默彷彿是不好說,而不是不知道。
段姨娘被她看